只是这朦朦胧胧的对象之中,有米儿,有我记忆模糊的前女友,或者说是曾经认识过的漂亮女性,譬如远在江城的女警察林雪……
但这些人里面,绝对没有黄养鬼。
为什么?
因为自从我认识这位便宜师姐以来,尽管她大我不过几岁,但是给我的感觉,却仿佛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一般——她有着她自己的认知和好恶,有着自己的判断和想法,且不说我能够感受得到她必然是心有所属,无暇旁顾,就算是没有,我对她也只有尊重,而无半点儿觊觎之心。
退一万步来说,我还能够感觉得到,老鬼对我这个师姐,多少有一些那种心思,而我若是横插一手的话,实在是有违兄弟之义。
朋友妻,不可欺。
这是一条底线,是我绝对不可能触碰的底线,所以即便是为了小米儿,我也不能够答应这个要求。
然而我也知道,面对黄家家主这样的人物,断然否认,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
我沉吟了一番,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绕了一个弯子,询问道:“黄家主这句话倒是让我有些诚惶诚恐,我与鬼鬼姐相识相知,心底里从来只有敬意,而并无爱慕之心,你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要求来?”
白色面具,面无表情,后面则传来沙哑的声音:“你可是心有所属?”
我回答:“并无。”
他又问,说你对小女养鬼哪儿不满意,所以觉得难以接受,是么?
我继续摇头,说也不是。
他有些不耐烦了,说既无婚约,心中又无所属,对养鬼也没有什么不满意,为何不能够娶她呢?哦,对了,你是对入赘一事,心有想法对吧?不过我跟你说,她是我唯一的骨肉,是要继承我黄家衣钵的,所以不能外嫁,只能入赘招郎,这个你必须明白。
我沉默了,良久之后,我再一次问道:“黄家主,你为何一定要让我娶鬼鬼姐呢?”
他偏头看我,说你终究还是不愿?
我点头,说如果此事只关乎我,我并不会拒绝或者推诿,然而鬼鬼姐是我素来最为敬重的人,她心中已有所属,这一点我不相信黄家主看不出来;我觉得这种事情,尊重一下她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请恕我不能从命。
唉……
黄家家主长叹了一声,摇头,然后望着我,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那个家伙,别人不晓,我却知道,他不但有了妻子儿女,而且还是我黄家最危险的敌人,若是任由养鬼的心意,只怕我黄家千年基业,就会毁于一旦了。”
我诧异,说黄家主你知道那人是谁?
黄家家主凝望了我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我刚才问你,你告诉我,说愿意为了自己女儿做一切事情,但是想着却又断然否认,看起来,你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爱她啊?”
我说不是,我爱她,但是并不能让我们的朋友因为我的缘故,而受到委屈。
黄家家主问我,说你觉得养鬼嫁给你,是委屈了?
我点头,说对,且不谈我现在修为卑微,根本配不上鬼鬼姐,就算是门当户对,只要是违背了她的意愿,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她待我如弟,我待她如长姐,世间哪有这般的情侣?
黄家家主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白色面具后面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你走吧!”
我愣了一下,说:“啊?”
黄家家主缩在那轮椅上,身子被裘皮大衣紧紧地包裹着,房间里面温暖如春,而他的话语却冰冷得让人直哆嗦:“让你走就走,不然还准备留这里吃夜宵不成?”
对方翻脸不认人,无情得很,我知道像这样的大人物,若是忤逆了他的心思,必然会是这般的下场,不敢迟疑,连忙站起身来,朝着他行了一个礼,说好的,我走了,前辈再见。
说罢,我离开房间,推门而出,瞧见白西装和黄养鬼都在门口等着。
见我出来,黄养鬼连忙迎上来,低声问我情况怎么样,还没有等我回答,里面便传来了黄家家主嘶哑的声音:“黄汉你送他出去,养鬼,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黄养鬼有求于父亲,不敢反驳,冲我低声说道:“你先回镜湖小院吧,我回头过来找你。”
我不知道这父女两人要聊些什么,也不敢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只有点了点头,在白西装的监视下,一路穿行,离开了阁楼,然后交由另外一人,给带回了镜湖小院里来。
回到小院里,老鬼正抱着小米儿,跟收拾桌面的燕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瞧我回来了,便笑,说怎么样,见着了么?
我看了旁边的燕子一眼,没有说话。
燕子知道我们有事情要谈,三两下就收拾好了桌面,将食盒叠好,与我们告辞,然后离开了镜湖小院。
待人离开,我也不隐瞒,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他一五一十说来。
当听到黄家家主说起,要招我上门入赘,把黄养鬼嫁给我的消息时,老鬼猛然拍了一下那石桌,说哎呀,这种好事情,你拒绝干嘛啊,直接答应了,咱们不就什么事情都完结了么,多好的事情啊,唉,你啊你……
我苦笑,说这事儿对你来说,是件美事,毕竟你垂涎人家许久了,不过对我来说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老鬼呸了我两口,说你大爷的,怎么就成了我垂涎她了,你哪只眼睛瞧见了?
我笑了,说你没喜欢她,就没喜欢她呗,急赤白脸的干嘛?
我和他笑闹了一阵,这时方才说起猜想黄养鬼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如果答应了,这是对她的不公平。
老鬼有些意外,问那人是谁?
我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不过却不愿意说出来,而是笑他,说你这般患得患失的是做什么?反正又不是我,你别拿我撒气……
这话儿又说得老鬼捏起了拳头,准备揍人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突然间院门有动静,我们以为是服务员燕子回来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我瞧见正对远门的老鬼脸色有些僵硬,回过头来,瞧见之前的那个公子哥儿黄养天又过来了,不过这一回他可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六个黑西装。
瞧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我和老鬼都站了起来,而他则得意地走到我们面前,趾高气扬地说道:“我说怎么来着,你们住不久吧?滚滚滚,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我眉头一掀,说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