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看着霍二娘的目光都闪过异样。
这可不光是下了几场薄雪掩盖脚印的事儿,而是这么大的塌方和兵荒马乱地践踏雪地之后,她居然能取出这样的证据来,实非常人所能。
水曜跟在霍二娘身后,一脸与有荣焉的得意样子。
“不愧是天山魔女。”火曜轻哼了一声,忽然想起那留守在律方的霍三娘,心情很不好,阴阳怪气地道。
楚瑜懒得理会这些不知所谓的男人,只蹙眉看向霍二娘再次求证:“确实没有错么,还有别的证据么?”
如果是苏千城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反而简单了,但如果牵扯上赫金人,这里头的水就深了。
霍二娘想了想,道:“有。”
说着,她打开了一个小布袋子,从里面依次拿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证据:“这是赫金人贵族最钟情的一种雪貂的毛,掉了几根;这些树叶上有被赫金人的武器压过的印子,说明他们曾经在这里坐下来过……。”
一样样完全不打眼的东西却她说得条理分明,让人忍不住叹服,最后霍二娘掏出了几根淡金色的毛发,有卷有直,不是太长:“看到这个了没有?”
金曜见她一脸诡秘的模样,不禁以为是什么重要线索,挑眉:“这是什么?”
“这个啊,就是最直接的证据,证明这次来的人里至少有几个身份不低的人,赫金人是混血,早年和什么人通婚都有些荤素不吝,最近这几代才开始讲究了起来,身份高些的毛发颜色都很浅,你们看这颜色,快偏金了吧?”霍二娘晃动手里的毛发给大家伙细看。
楚瑜看着,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这是他们的胡须么?”
却不想霍二娘得意洋洋地传道授业解惑:“错,阴毛,这是我方才去勘察时发现他们偷偷摸摸撒尿的地方留下的痕迹。”
楚瑜手差点就碰到那金毛,硬生生地在半途停了手,然后被琴笙一把拖着手腕狠狠扯了一把。
她忍不住骂了一声娘:“艹——!”
众人齐齐虎躯一震后,都忍不住跟着楚瑜也骂了声娘。
偏霍二娘还一副得意洋洋,老娘很厉害等夸奖的样子。
水曜直接绿了脸,抬手就一巴掌拍她手臂上,瞬间将那几根毛拍飞了去:“什么腌臜玩意儿你都拿!”
霍二娘看着水曜绿了脸,忍不住怒道:“你打我做什么,我这是在做正经事!”
水曜恨恨地扫了一眼周围看着他们闷笑的人,随后白了霍二娘一眼,一扭了腰肢就走了。
“哎,等等,你给我回来!”霍二娘也恼了,看了眼楚瑜,见楚瑜点头,她立刻也抬脚就去追水曜去了。
那殷勤看得火曜内心郁闷,神情又冷了几分。
楚瑜也懒得去理会那两个活宝,只看向琴笙,神情有些凝滞:“如果是赫金人得了内线情报,咱们还要再进山么?”
对方已经设下了陷阱在等待他们,再往里走路只会越来越危险。
琴笙则顿了顿,看向火曜:“损失如何?”
火曜神色也沉了沉:“并无亡者,但有伤了三个人,不过都是皮外伤,不打紧,只是马匹滚下去,折断腿的不少。”
这次曜司挑出来陪伴着三爷进山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方才塌方那般突然,也没有让他们伤亡惨重。
楚瑜闻言看向那些被硬拉上来的马儿,忍不住蹙眉:“人没有受伤,但是马匹如果不成,咱们进山就麻烦了。”
马不光是驼人的,还驼物资,没有物资怎么撑过这山里的冬日?
山里冷得很,外头已经是三月天气渐渐好转了,但是山里却依然寒冷非常还落大雪,当然要比一二月最冷的时候好些,可是依然是大雪封山的时节。
金曜等几个人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看到了谨慎的光芒,金曜便看向琴笙:“主上,咱们是否退回律方城,赫金人这伏击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只怕其中有阴谋,律方那边要递消息,要加强防范。”
其实他想说的是前面的路途难免会更危险。
有一就有二,若是这里的滑坡塌方没有能困住他们,只怕后面还有更狠辣的招数。
现在他们却摸不清楚赫金人为什么掺和进来这样一桩仿佛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事,而且一出手就是大招。
楚瑜也看着琴笙,等着他的决定。
琴笙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淡淡地道:“咱们要继续走。”
金曜一愣,忍不住道:“三爷……。”
“咱们确定下出发的时间只有两天,也就是说赫金人如果要再动大的手脚,只怕不容易,他们这次是没有料到咱们曜司中人的能力,否则大概不会只是用了塌方滑坡这种手段,若是退回去,这雪山在赫金人的地盘,他们有了足够的时间做准备,下次招呼咱们的手法怕就更防不胜防。”楚瑜忽然幽幽地开口打断了金曜。
琴笙看了眼楚瑜,微微一笑。
金曜一看便知道这果然是自家主子爷的想法,楚瑜是领会到里头的意思了,他脸色又冷了冷,却还是看着琴笙道:“但是咱们这次折损的马匹……。”
“折损的马匹不过是为了运大半个月的粮食,保证我们能活着进出雪山,但是如果我能知道一条路,可以减少一半的路程呢?”一道女子纤细却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楚瑜等人才若有所觉地顺着那声音看去,就见苏千城正走了过来,面容神色有些犹豫的模样,两弯柳眉微颦。
她见所有人都望过来,便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如果这次动手脚的是赫金人,只怕事情不小,爷不管是走,还是回去都应该派个人报信回律方。”
琴笙妙目在看见苏千城的时候微微一闪,随后淡漠地道:“你说你认得近路?”
琴笙的目光并不算锐利,神色温和,只是他的目光明明看起来仿佛温柔四月江南风,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温和的气息。
苏千城闻言,苦笑了一下,仿佛鼓足勇气一般坦然地看着他:“是,我认得近路,这么多年,并不是只有三爷您想着惦记故人,我和亭羽也想要给故人上香,只是因为三爷将当年通往天鹰大营处的地图都收走了,所以我们只好另外派人根据当年的路线重新探路了。”
“哦,是么,寻到了?”琴笙看着她,平静地问。
苏千城垂下眸子,轻声道:“没完全走通,但是到天鹰大营进冰川的前驻扎地的时间只不到三天。”
此言一出,琴笙莫测地眯起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