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知道,这个不应是怎么自在怎么来吗?善德道君抠了抠鼻子:“为师是决定一人走,但你与我不同,我是光条条一人来这修仙界,举目无亲,算是了无牵挂,而你有家,”他的家,是他在哪哪就是家。
“您怎么会是举目无亲?”韩穆薇抬头,手指自己:“徒儿难道不算是您的亲人吗?”
善德道君瞥了又瞥小孽徒,真心不愿打击她,可有些事他还是说清楚得好:“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你还是不要信以为真,”想要继承他的储物戒,那也要等他活腻了才行。
“您这样想,天牧老祖知道吗?”韩穆薇已经放弃与她师父讨论高深道义的念头了,老头心里就只有他的储物戒:“我想天牧老祖若是知道您这般想,不知会不会后悔带您来修仙界?”
“你闭嘴,”师父待他恩重如山,他当然会孝敬,谁让他师父也是个可怜人,头上还压着个小屁孩师祖,善德道君望向直板板站着的小孽徒,突然想起他师弟的话,脸上有了一抹笑。
韩穆薇看到这抹笑,不禁脚底生寒,立马拱手准备告退,只是已经迟了。
善德道君朝着她招招手,和软地说道:“小薇子,你坐下,为师跟你商量商量束冠礼的事,”他师父的生辰要到了,无论如何,今日他定要从小孽徒手中抠出一、两滴净灵玉泉。
“师父,您有什么事就直说,”韩穆薇哪敢坐,总觉自己现在就是小红帽,而对面坐着的慈祥老头便是那乔装过的狼外婆:“力所能及之内,徒儿定不推拒,”屁股半悬在蒲团上,准备随时跑路。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善德道君刚出声,后面的话还没出口,韩穆薇就一骨碌地站了起来:“既然师父没事,那弟子就先告……”
善德道君见她两脚丫子已经在往后退,立马将目的直说:“我要两滴净灵玉泉,”他师父出身晓天一族,只是血脉太过稀薄,行一次晓天秘术亏虚极大,净灵玉泉可提纯血脉,于他十分有用。
原来是想要净灵玉泉,韩穆薇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来到蒲团那坐下:“师父,您怎么知道徒儿有净灵玉泉?”
肯定是他师叔告诉老头的,不过天牧老祖那,她本就要送,毕竟自家的韩老祖宗还是赖天牧老祖才知他在异界。
“你觉得还能有谁会多嘴?”善德道君抱着胸,那个混蛋师弟迟早要弄一顿上身,总是明着把他当枪使,目前先由着他,等他脱了那层皮,他定像幼时那般,非收拾得他哭爹喊娘。
对老头与掌门这对师兄弟之间的恩仇,韩穆薇已经是了解得很深刻了:“您就要两滴是吗,”他怎么送的出手?
“你原准备匀你师祖几滴?”善德道君又不傻,一看小徒弟这神情,就知她本就有打算,还真被他那王八师弟给说中了:“你和韩穆旸的份留足了吗?”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他有个长舌师弟。
“留好了,”韩穆薇竖起两爪子:“徒儿原本想拿出十滴给师祖的,”这么些年,师祖对她也不赖,她也不能小气。
善德道君明白了:“两滴算我的,剩下的那八滴我会与你师祖说清楚是你送的,”这样他师父也会记着小孽徒的一份情,“你欠我的灵石算是抵账。”
韩穆薇闻言顿时无话可说,这还记着那账呢?拿出一只小玉瓶,双手奉上,她得再点明一次:“师父,咱们两现在没账了。”老头可真有脸,一千上品灵石五百中品灵石买她两滴净灵玉泉,他怎么不去抢?
“知道了,”善德真君小心地接过那只小玉瓶,心中很是不忿,一千上品灵石外加五百中品灵石若是换成下品灵石得码成一座小山,他娘的,换成什么玉泉竟然只能换两滴,真心是比抢还来得快。
两盏茶后,韩穆薇出了破竹屋,就回了洞府,老头可真能,亲徒弟送两滴净灵玉泉,她这个徒孙倒是添了八滴,他就不怕天牧师祖抽他吗?
可惜善德道君一向是随心而为,才不会在意多寡。
从今儿开始,韩穆薇就恢复了以往在宗里的生活,上午进四季阵,下午跑半指山,傍晚去后山石场锻体,夜里调息兼炼化琼衍琅笔,日子过得是相当充实且平静。
她的日子是归于平静了,但天衍宗却越来越热闹,善德道君的化神大典正如火如荼地准备着,两宗六门一寺院也都收到了请帖。
对于朱善德无声无息地进阶化神,各宗均是大为惊讶,毕竟化神雷劫的动静可不小,只是他们怎么完全没有察觉?
这其中当属无极宗的无畏道君最为紧张,一收到喜帖,就立马给他父亲海昀道尊传音,后等不及回应,便赶去了秘地。
此时海昀正背手立在庭院中的桑兰树下,仰首瞧着树上刚开的桑兰花,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已经接到了无畏的传音,心中没有一丝担忧。
无畏来到他父亲的洞府,便不自觉地收敛起急切,慢慢走近拱手行礼:“父亲,天衍宗的朱善德进阶化神境了。”
海昀扭头看向这个儿子,双目中墨色浓稠,面上的笑意淡了些微:“你是觉得沐释甲会不守信用,诓骗为父?”
这个儿子出生时,他正闭关,等出关,无畏脾性已定,手段是有,就是目光太浅,看得不远。对此他心中不无失望,只能尽力补救,可惜他把无妄放在他身边,似乎效用不大。
“父亲,儿子已经打听清楚,天衍宗之所以会拖您两百年,是因为那株雷音乌庚竹只允了两百年一人,”无畏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朱善德渡化神雷劫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除非那东西出手相护。”
海昀轻叹:“你错了,”当初沐释甲与他定下两百年之约,他就猜到是雷音乌庚竹的问题,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朱善德,他一点都不担心:“你是不是忘了姓朱的小子是雷灵根道修?他无需雷音乌庚竹相助,咱们感知不到雷劫,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是在苍渊渡的化神劫。”
第138章
无畏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毕竟关系着他们李氏一族和无极宗的未来:“父亲,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天衍宗出尔反尔,那咱们也奈何不得它。”
两百年,天衍宗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有这两百年,足够他们将金城秘境撸一遍了,只有他父亲会相信此类拖延之词,白白浪费了慈铭所占的份额,据闻那云边金城秘境还是高品阶秘境。
“那是防小人,”海昀对无畏的质疑面露不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畏,你须知这世上能长久的就只有利益共存。”
无畏垂首,心有不甘,利益共存?他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在利益面前,又有谁是不贪多的?今日是天衍宗,若换作是旁的小门小派,他父亲还会与其谈利益共存吗?
海昀见无畏这般,眸中魔液涌动,明显是动气了,其不禁冷哼一声:“怎么为父说得不对?”多年来,这个孽子仗着出身干了多少蠢事,他没空与他清算,倒是叫他长了气焰,竟以为自己行的是对的。
“儿子不敢,”无畏头垂得更低了。
“不敢,”海昀冷嗤道:“你有何不敢?”他受困于雷劫,已经多年不问宗务,但不过问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天衍宗的寒逍郎是怎么回事,夏慈铭和上官冰颜闹的是哪般?”
这一桩桩的还要他明说吗?
无畏不言不语,依旧低垂着首,但海昀是谁,其一眼便知到现在他仍然不觉自己有错:“本尊问你,你在万兽森林中心伤了寒逍郎,可确定寒逍郎已身陨了吗?”见无畏垂在身侧的双手握起,他不由得讽刺道:“你倒是心大。”
妖兽动乱,苍渊修仙界本该万众一心抵御凶兽,扫除祸首,他倒是能耐,竟趁着机会排除异己,简直就是鼠目寸光。若非亲生,他定不会留着他。
“天衍宗几乎每一代都会出一位俊才领头人,”无畏想为自己辩驳几句,他这么做全是为了无极宗:“无极宗本就一直被天衍宗压着……”
海昀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所以你就让夏慈铭去勾引上官冰颜,还驱使尸魔门对沐凤鸣动手,那结果呢,现在又如何了?”
上官冰颜灭杀情智,重择道统;沐凤鸣在生机玉雪棺中躺了近三十年,可依旧于一百一十岁成就元婴。
反观动手之人,夏慈铭遭衷情蛊反噬,日日受锥心之痛,修为困于元婴后期不得寸进;再论尸魔门,中洲沐家借着沐凤鸣之事几乎将其灭门,而他无极宗也受了颇多殃及。
不但如此,尸魔门出事,东洲失了平衡,竟引得万鬼门大动,想要噬主,而无极宗则成了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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