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中明点首:“你娘好不容易触到筑基后期的壁垒,她可不会放过这次突破的机会,”妻子什么想法,他是一清二楚。
“应当的,”韩穆薇见那账本上的字迹苍劲有力,笔锋圆润,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这是哪个铺子的账本,怎么瞧着运笔与爹你十分相似?”
韩中明闻言粲然一笑:“你大伯铺子里的,这账本是你大伯亲手所书,自是与我笔法相似,”他们兄弟自小就跟着爹,握笔行云都是爹手把手教的,可惜大哥资质比他还不如,早早就自请去了宗门在东洲的驻地。
“这次我可能要去东洲,爹你有什么要带给大伯的吗?”韩穆薇虽与自家大伯接触很少,但每个生辰都会得到一份来自东洲的礼。
她大伯也是个能人,依靠着宗门在东洲经营了几十年,寒逍老祖宗回来后,他便立马将资质不好的小儿子从宗门铺子中摘出来,在东洲以天河韩氏之名,又开了一家凌明阁,韩旻炼制的丹药几乎近半是在凌明阁出售。
“你要去东洲?”韩中明有些意外:“乘坐传送阵还是横渡无望海?”
韩穆薇嬉皮笑脸道:“横渡无望海?我倒是想,”说到这脸色一囧,“但可惜没那本事。”
对闺女的话,韩中明抱着怀疑的态度,见其嘻嘻哈哈的,心中不免生了担忧:“做人行事要懂得量力而为,最忌自视甚高。”
“我懂,”韩穆薇连连点首,貌似非常认同她爹的话:“您放心,我惜命得很,不会胡来。”
“二胖还没出关?”
“没”
陪着她爹吃了顿午膳,韩穆薇就离家了,不过两个时辰,她便出了天河城,后拔下插在发上的蝴蝶珠花,一路向着云边飞去。
霄瑱界雪原千雪宫中,千雪宫宫主雪荀依听了族人的回禀后,便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女子,沉声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姑姑,荭意只是不想像您一样,爱而不得,”身着银色仙羽裙的鹿眼女子,颤着音说道:“我喜欢沐凤鸣,那就必须要得到他。”
雪荀依嗤笑:“你想要得到沐凤鸣,本宫也不拦着,这毕竟是你的事,”说到此轻灵的声音蓦然冰冷,“可你为何打着千雪宫的名头,在外肆意妄为,勾结宗门孽、徒干下那等事?”
她在意的除了伏魔阵,始终就只有千雪宫雪家的名声,至于其他,恕她力薄,无法兼顾。
鹿眼女子雪荭意闻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微仰的头慢慢垂下,眼神闪烁:“侄女……侄女是千雪宫的人,侄女……”
“所以你就敢那般肆无忌惮地杀人,强抢沐凤鸣?”雪荀依俯视着雪荭意,眸中冷芒凌冽:“你真蠢,”沐凤鸣没杀了她,大概也是顾及着雪家的颜面,不过她还真不需他的这番好意。
“我……,”雪荭意心里有点慌,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颤抖着手想要去抓扯眼前女子的白色裙摆,但又不敢:“姑姑,我不知道沐凤鸣会……会是那个凤沐家人,我真的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沐凤鸣就是一个小千世界的小世家之子,其至多是资质尚佳,相貌出众罢了,她真的没有将他与上古凤沐氏联系到一起。
“你不知道?”雪荀依冷哼一声:“你不知道还敢胡作非为,那若是知道呢?”看来外界的流传是真的给了她不少勇气。
可不管沐凤鸣是不是上古凤沐氏族人,她都不该不顾他人意愿去妄动,这已是违背了雪氏的族规。
这一问,顿时堵住了雪荭意的嘴,她仰视着那张冰冷的脸,心中极为嫉妒。若她早知沐凤鸣有可能是那个上古凤沐氏族人,她定曲意逢迎,以情相待,尽全力赢得其欢心。
“来人,”雪荀依垂目望进雪荭意的眼中:“卸了雪荭意身上的法宝,将其扔进深渊喂雪妖。”
“啊……,”雪荭意听着这不带丝毫情感的话语,双目圆瞪,两眼珠子似要脱眶飞出一般,嫣红的嘴大张着,发不出一点声音,整个人开始颤抖,僵硬地摇着脖颈,她错了,她知道错了。
“不要怪本宫狠毒,”雪荀依转身:“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再过不久,她将要飞升回归主家,在这之前,总要为自己的小侄女肃清一些秽物。
“不,”一声破音长啸,雪荭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双手紧抓着雪荀依的裙摆:“姑姑,我没把沐凤鸣如何,他一点都没事,”有事、受罪的是她。
雪荀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宫已经容不下你了。”
她依家主之命至霄瑱界镇守极寒之地的伏魔阵,本就只是个过渡,所以也并不想与此有什么牵扯,可有眼无珠的人太多,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她的底线,现在终于触到了,雪荭意也只是个开始。
“不……不,”雪荭意扭头见两个家奴已经逼近,心中极为恐慌,哭着乞求:“姑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您就饶过荭意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家奴见宫主并未有意动,便毫不留情地扣住跪在地上的雪荭意,也得亏她往日里趾高气昂,这些家奴下手是真的狠,只一息就将雪荭意摁在了地上。
雪荭意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勉力挣扎,破口呵斥,但家奴未有所动,依旧摁着她,禁锢她的肉身。
头上的引玉炽凤郡冠被卸了,黑麻麻的乌发瞬间散落,雪荭意瞠目盯着遮在眼前的发,瞬间没了声音,她只觉自己是在做梦,做噩梦:“不……,雪荀依你怎敢如此对我?”红肿的鹿眼,隐现血色迷雾,其周身黑丝环绕。
雪荀依略显粉淡的双唇微微上弯:“入魔了,还真是稀罕?”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雪家也会出这等孽徒,倒满一杯冰凌水,转身泼向双目已赤红的雪荭意,冰凌之气瞬间驱散了那些张扬舞爪的黑丝。
“不……不,”雪荭意的眼眸渐渐褪去了红色,她摇首不信:“我出自上古雪氏族,不可能会入魔,不可能,刚刚那个不是我……不是我……”
家奴卸去了雪荭意手上的储物指环和储物镯,便请出捆灵绳,将其捆绑她,后就准备压着她退出大殿。
经了刚刚的事,雪荭意像是失了生机一般,任由家奴动作,不过在家奴拉着她想要退下时,她突然抬首望向背手而立的雪荀依,笑着问道:“姑姑,您能告诉我什么是情吗,您真的放得下那个极寒之地的男子?”
“还不死心?”雪荀依嗤笑:“你对沐凤鸣有情?”真是笑话,“情之一字,难解难悟,可你不配,”到了此般境地,雪荭意竟还想拨弄她的情弦,可惜她早已勘破了情,而情于她是福非劫,“带下去吧。”
“是”
大殿之中,雪荀依闭目仰首,久久才出一声轻叹,想到雪荭意入魔,她慢慢地睁开一双美眸,看来她得好好将千雪宫清一遍才行,毕竟这雪原之下便是域外仙魔战场,谁敢肯定这里没被真魔之气侵染?
做了决定后,雪荀依脑中不禁再次闪现那日她在归一宗香山之巅无意中撞见的画面:“钟璃,”她不会认错,站在韩显身旁的那具神魂之体就是藏冥界钟家少主钟璃。
那韩凌音呢,她是钟璃与韩显的女儿?雪荀依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次拜访归一宗,有些事情她一定要弄清楚。
上古雪家和姬氏,以及凤沐氏族都有家族传承守护地。近万年来伏魔阵下的真魔之气日渐浓郁,她就不信这两族的守护地没有异样。
二十万年了,天地规则之力早就被消磨得不堪一击,随着藏冥界天刑后裔被灭,她几乎以为天将不存,可那日在沐凤鸣身上窥见的那股道韵又是什么?
虽然自古以来,凤沐氏族与天刑古神一直守望相生,但雪家宗藉中可从未说过凤沐氏族有族人可运行天地规则之力,沐凤鸣到底是谁?
如若他是新生天刑大人,那雪氏定会倾全族之力护其周全,可若不是……那个后果雪荀依都不敢想下去。
屋脊山脉归一宗香山之巅,一缕金色阳光照耀在静坐修炼的沐尧身上,为一袭正红撒上了金色,映衬得他更为尊贵。
浓密微翘的眼睫轻轻颤动,沐尧睁开双目,三年了,他终于凝炼出一缕凤血,接下来便可借凤血的神威,来驱散经脉里的玄冰之气,至多半月,他便可回苍渊界了。
这么久未归,估计尘微应该已经出发去了云边,沐尧浅笑。
“笑,你还笑,”一龙目大汉突然出现在其身后,背手撇嘴:“真是倒了血霉,上古雪氏竟也能出那么个祸害,”他都恨毒了那祸害,四年啊,他已经快四年没能见着汐汐了,也不知道韩尘微那丫头会不会给她介绍其他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