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银自知道他们去东平县那一路的艰险,对沈茹之间同陆歆见面的事情也渐渐的消了气了。如此能干的女儿,他还是非常赏识的。
他瞅着沈茹递给他的单子,愣了一下。
“造铁皮车三辆?”他有些不解,“茹茹,什么是铁皮车?为何要造?”
沈茹解释,“铁皮车,指的是在普通的马车车壁上下左右嵌入铜铁,车门装上铁锁,车轱辘镶嵌铁圈。造的比一般的马车坚固结实,防御刀剑。”
沈万银抬起眼皮,诧异的看她:“这要着何用?”
“父亲难道忘记我们从东平回来的遭遇?往后若是想往来两县,岂能不备?”
沈万银虽然觉得她太过紧张了,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便继续向下看去。
“造地窖,设机关?”这看的他又是一头雾水。
沈茹笑道:“我想窖藏一点青梅酒,还请父亲允许。”
沈万银不解:“地窖也罢了,为何藏几瓶酒还要设机关?”
“上好的酒,怕人盗去。”沈茹笑的狡黠。
沈万银无语:“你爱设就设吧。”
往下第三条,将现存的一大笔银子换成银票。
这点,他可不满了,银票哪有真金白银好使?自然是真金白银放在家里安稳些。那银票也只在生意交易时用到,万一被虫子咬了被火烧了,那可怎么得了?
“这银票,可不成,你爹我最信真金白银。”
沈茹暗自摇头,她就知道她这财迷爹不会答应这件事。
真金白银是好,如今她也准备了窖藏的地方,金银大可以藏在地下,可是他日逃亡他乡的时候,真金白银又重又招人耳目,只是招祸的玩意,远远不及银票方便好带,而且银票可以用油纸包了缝在衣服里子里头。现在有实力的大钱庄各大州县都有兑换的点,只要存在了大钱庄,便不怕以后没银子花。
只是父亲并不知道将来可能发生之事,她要怎么说服他?
沈茹灵光一闪,道:“爹,我这么做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将来咱们能将生意拓展到上京去,上京乃是整个大隋朝最繁华之处,乃是皇城根儿,你瞧,万一咱们去上京做生意,难不成还带着大笔的沉重金银招山贼?不如都存进了全国最大的钱庄,到了上京直接兑银子,那该多方便?”
沈万银听她提起上京,双眼蓦地大睁,露出几许期盼之色:“你说上京?茹茹,你觉得你爹我有生之年真能把生意做到上京去?”
说起来,他还没去过上京,被这生意整日里缠着脱不开身,他不是没想过把生意做到上京去,到底是分身乏术。
沈茹笑道:“你忘了,这个家,有我,还有凌儿。将来凌儿长大了,未必就不能,咱们一起,好好的努力,定然有那么一天。”
沈万银一听笑的合不拢嘴:“也罢,依你,依你!”
沈茹总算松了一口气,得了父亲的允诺,她便再无顾忌,放开手脚开始忙碌起来。铁皮车她让忠伯出去找人定做,自己专门监督院子里挖地窖的事情。
她寻来寻去,决定还是在自己的青松小院挖最保险,她的院子不大,大约在角落处挖个八尺见方的地窖还是够的。
沈茹坐在院中看着几个下人挖地窖,又叫小茜跟桃儿去像模像样的泡了几坛青梅酒。
许姨娘一瞧她回来就在后院子里挖池子似的,禁不住又冷着眼过来瞧。沈妙妙自从上次火烧沈府就被关了起来,前几日饿了两日她就受不住了,写了悔过书。沈万银依旧不准她出门,生怕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罚她禁足在小祠堂罚抄佛经三个月,只准吃素,一步都不能出门。
许姨娘每每想起这件事,便怪在沈茹的头上,害的她宝贝女儿都快成姑子了,恨不得时刻能像上次一般逮住她的辫子让她再也不能翻身。
“啧啧啧……大姑娘忙啥咧?”
沈茹看了她一眼,笑道:“不过挖个地窖,好存点酒。”
许姨娘斜眼看她:“嚯,我还不知道,原来大姑娘也爱喝酒?”
沈茹泰然自若的喝了一口茶:“姨娘难道不知道青梅煮酒的典故吗?现在窖藏了好酒,等冬日里,自然会请你来喝,不用客气哦。”
“哼!谁稀罕喝你的酒!无趣!”许姨娘见没有茬可以找,跺跺脚便回去了。
沈茹淡淡一笑,她招了招手,小茜立即过来。
她附在她耳畔说:“让那机关师傅晚上悄悄从后门过来,不得给任何人知晓。”
她唇角浮起一丝冷意,这机巧秘密,只能在她一人之手。这可关系到沈家财富,绝不能到第二个人的眼里。
☆、41
几日之内,沈茹的地窖便做好了,机关的钥匙只在她一人手中,这里是她暗暗做下的准备, 他日自有用处。
铁皮马车忠伯已经找到人家定做, 如今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沈茹特意吩咐他那马车要尽快完工, 顶多再过四五日,做好的马车便能运回沈家。
而此时,春陵县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这件事却影响着春陵县民的日常生活, 引起百姓们的一阵议论唏嘘。
这事说来蹊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如意戏班的两个台柱子墨离和心侬先后失踪,像是都走了,这台柱子一走, 如意戏班便办不下去了,班主只得带着戏班子往别的地方去了,顺便寻几个好戏子去。
百姓们一阵惋惜,平日里最大的娱乐便是看他们唱戏, 这走了还真说不出的落寞。
这几年, 每次梨园那边到了晚上多热闹,锣鼓一敲,便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俨然一个繁华盛世。
如今,这如意戏班走了,梨园便没了生气,好好的一个院子就跟死了一样,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
每次经过那梨园,春陵的百姓还是会探头朝里面望一眼,希望那戏班子还有回来的一日。
这件事传到沈茹的耳朵里,她却大约知道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