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不委屈,不委屈,不委屈!就算我曾经找你媳妇商议结盟的事儿,那最后不是没成吗,真不用惦记我,回头那婆母又该给我头上记一笔了。
曹氏被夸得不自然,都不敢接他的话了,倒是宁公虎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骂了两句:“说什么呢,你二嫂的为人如何由得你说了的吗,还不赶紧给我闭嘴。”
宁衡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一下闭紧了嘴巴,他还侧头朝月桥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神情,无辜的看着她。
他相信,以美人的聪慧,定然是什么也难不倒她的。
最后,沉默了半晌的宁阁老做了总结:“想来是你们祖母房里的人自作主张,不但殃及到了衡哥媳妇,还让你们祖母如今人事不省,待你们祖母清醒,再让她把那些丫头都给发落了吧。”
到了这会,宁阁老已经看出了不少事儿了,老婆子房里嬷嬷的意有所指,几位儿媳妇的沉默以对,包括月桥的说词凑在一起,其实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不就是当祖母的想算计孙媳妇,最后反被月家那丫头给倒打了一耙吗?
说起来,宁阁老的心里还是有些恼怒的。你说,你一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你耍那些心眼子,去算计自己的孙媳妇,说出去莫非很有颜面?其后,算计便算计了,只要无伤大雅也行,但偏生心眼子还转不过人,弄得自己灰头土脸,没脸没皮的,高兴了?
宁阁老叹了口气儿,只盼着从这回过后,老婆子等人能吸取教训,一家人和睦安生的过日子,少把这后宅给弄得鸡飞狗跳的,好好一家人,非要你争我斗的做啥?
想到你争我斗,宁阁老蹙着眉头想了会,才终于决定插手到后宅的事儿来,他在四个儿媳妇身上看过,说道:“如今你们也不小了,各房都有孙子辈的出生,孩子们都大了,你们这些当娘的也要学会放下手中的权柄,把小辈的培养培养,免得像这回一般抓瞎不是?”
安氏等人被这话给打的措手不及。
宁阁老虽然不掺和内院之时,但他是一家之主,他发了话,便是老夫人都无权更改的,一瞬间,几人脸色都有些惨淡。
小辈们虽心里暗自高兴,但如同曹氏等人都一脸惶恐的推诿,表示还小,上头的娘们也正逢壮年,过继管事权的事儿不急。
只有月桥高高兴兴的给宁阁老到了谢,又转头对着安氏,笑得天真无邪的:“娘,你放心,我不会跟嫂嫂们一般推诿的,你明儿就开始教导我吧,左右我无事学一学,若是学不会,娘在接过去就是。”
这死丫头。
这回连曹氏等年轻媳妇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两句。
这月氏什么意思啊,这话不就摆明了她们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心口不一不是?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谦逊、什么叫客套?
难不成,她不知道当面应下这差事会得罪各房主母?也是年轻不懂事,她不知若是没那主母点头,便是你做得再好下头也无人应和,到头来,还不是空欢喜一场。
安氏也是恨得牙根痒,她今儿这先发制人没把人给镇住,如今倒是生生把自己手上的权势给分出去了,简直比那躺在床上的老夫人还要惨。
二、三、四房还好,反正管的也是自己房里的那些杂事、小事,但她手上可不就同了,安氏掌着宁府中馈多年,采办、收礼、支出那是做得滴水不漏,花费了许多心思才到了如今顺顺当当的地位,老爷子一句话就想把她多年的辛苦化为乌有。
想也别想!
如同曹氏等人想的那般,安氏爽快的应了下来:“你既然要学,那娘定然是要完完全全、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交给你的,反正我这膝下就只有衡哥儿一个,你又是我们宁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早晚也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只是交到手上,做不做得下来,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安氏应下,庄氏等人也只得跟着应了下来,见她们已经商量妥当,宁阁老便站了起来,欣慰的笑道:“如此便好,妇人要胸有大度方能让人信服,如今天色也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去吧。”
“可爹,娘这儿?”
宁公颇有些担忧。
宁阁老摆摆手:“有一屋子的丫头嬷嬷呢,你娘亲还怕没人照顾吗?”
至于那什么侍疾不侍疾的,宁阁老是直接略过不提这茬了,这么多丫头嬷嬷的,哪有伺候不周到的,儿孙们若是要孝顺,百日里过来陪陪便是,何苦让人熬着守着呢。
这子孙的伺候难不成与丫头们伺候得还不同了吗?
宁阁老觉得自己之前想岔了,以为老婆子有了子孙的陪伴好得快些,如今瞧着,她都人事不省的,压根就不知道伺候自己的是谁,怎么可能就好得快些了呢?
第43章 予以娇
宁家内部权力发生了改变,对此影响最深的莫过于几位当家主母,如今老夫人倒下,宁阁老的话那就如同圣旨一般被彻底执行了下去,月桥等人回去不过一两盏茶的时间便有仆妇们鱼贯而入的捧着账本等进了莺歌院。
为首插着两支银钗的中年妇人弯着腰,态度恭谨:“秉少夫人,按老爷子吩咐把大房走的花园等修葺、采买等一应进出往来的账本送来给你瞧瞧,若是少夫人有何不懂的,只管去主院问大夫人,她定然会好生把这些往来都讲与少夫人听的。”
月桥朝身侧的绿芽使了个眼色,绿芽便会意的带着仆妇们去到了屏风后搁下账本,月桥直起了身,问着领头的仆妇:“不知姑姑是哪房的,我初初来宁府,还不曾见过呢?”
妇人嘴角弯了弯,道:“少夫人客气了,老奴原是宫里绣春宫里的掌事嬷嬷,下头的丫头们唤一声秦姑罢了,半月前才被贵妃娘娘派来府中,如今正在等候上头调遣。”
月桥闻音知雅意,又见秦姑被派遣过来走这一遭,还什么不明白的?便笑言:“秦姑出自贵妃宫里,如今来宁府自是被各位婶子们抢着要,不知,我这个新妇有没有福气请秦姑来我这屋里做个掌礼的姑姑?”
她出嫁时带了三个人,阮婶儿和庞婶两个管着小厨房和这屋里屋外杂七杂八的,绿芽又贴身伺候她,屋里倒是缺了那么个懂这金陵城大家里规矩的婶子提点,虽她倒不是非要这么个人摆着,但有了秦姑提点,她还能少走不少弯路。
贵妃,真是考虑得妥当。
秦姑果应了下来:“能为少夫人办是老奴的福分。”
月桥脸上漾开了大大的微笑,散落的乌发随着她胸脯起起伏伏的微微抖动,穿着一件淡色的绣花束腰外衫,露出的雪色肌肤更被衬得娇嫩如一枝花一般,绕是见惯了贵妃无双艳丽美貌的秦姑也被她晃得失了神。
又听月桥清泠泠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得秦姑相助,我这儿定然是如虎添翼,这屋里还有两位婶子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这会正在忙着,待会让你们都见见,往后啊多的是机会打交道呢?”
秦姑下意识的点点头,却一下回了神儿。
这月氏,好生厉害!
秦姑心底升起了浓浓的警惕,想起了当日被挑中派到宁家来的不悦,如今被一下冲散了去,暗道,怪不得贵妃那般人物会对这月氏又欣赏言语中又忍不住叹息。
一个嫁进来几日的妇人不仅仅将宁家搅得不得安,对上大夫人、老夫人等丝毫不落下风,如今不仅老夫人倒下了,还夺了管家权过来,分掉了大夫人的权力,整个金陵城的新妇都找不出比她更厉害的。
这样的女子合该入宫去挣那滔天富贵,只是坤帝不是个贪花好色的,贵妃娘娘也是个有手段的,若是放在前朝去,说不得就挣上了那通天青云路,穿上那耀浮金云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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