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而行,距离边关路途遥远,足足行了一个半月之久。
天气,越发冷了。
昨个儿夜里下了一夜的雪,这会儿雪深三尺,马车寸步难行。
阿思躲在马车内,瑟瑟发抖。
纵然马车里早已铺上了厚厚的被褥,也是难以抵挡这要人命的寒气。
“夫人。”范昀瑾钻进了马车里,身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雪,这一个半月来,二人以夫妻相称,这会儿他唤起她来,倒是已经驾轻就熟了。
阿思没应声,只顾着哈气暖手。
就见范昀瑾自怀中取出了一块饼,递给了阿思,才道,“我方才去探过路,前头便是边城,只是大雪封路,马车不易行走,你看是等雪融了,还是咱们下车前行?”
这饼也不知被范昀瑾捂在怀里多久,拿到手里竟是温热的。
阿思分了一半,递给范昀瑾,道,“雪融非一日两日之事,此处荒野,前后也没有人家,这样待下去不行。”
只怕雪还未融,二人就得冻死在这儿。
范昀瑾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路不好走,眼下虽还早,但若要到边城,怕也是得天黑了。”
要走上整整一日,他是担心阿思吃不消。
阿思并不在意,“无妨,总比在这儿干等着强。”说罢,看了眼范昀瑾手里那半块未动的饼,道,“怎么不吃?”
范昀瑾将半块饼递了回来,“这块暖,你吃,我这还有。”
“你那些都是冷的。”
“没事儿,我胃硬,吃冷的也不会疼。”一句话,算是将阿思给逗笑了,“胃硬?还有这种说法?”
范昀瑾也跟着笑,“恩,比石头还硬。”说罢,拿出一块冰冷的饼,就这么吃了起来。
阿思知道他的性子,便不与他再推脱,这一路来,范昀瑾对她的照顾算得上是无微不至了。
一块饼,只是其中一件极小的事儿。
这一路,他是真将她当做媳妇儿在疼。
吃过了饼,二人便下了马车,准备上路。
所有的行李都被范昀瑾背在了身上,相比之下,阿思是一身轻松。
只是方才在马车里觉得冷,却不想外头比马车里更要冷上几分,一阵风吹来,如刀子一般,划拉着脸上的皮肤,生疼。
阿思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躬起身子来。
见状,范昀瑾忽然大手一张,将阿思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寒风不减,但范昀瑾高大的身形却替她挡去了不少寒意。
阿思点了点头,将暖意藏在了心底。
积雪深厚,一脚踩下去便没了膝盖,每一步都极为艰难。
好在范昀瑾的怀抱格外有力,几乎是半抱着阿思,如此一来,她倒是没出什么力气。
二人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晌午,范昀瑾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阿思知道,他怕是累坏了。
“前头有民屋,掌门去借块地,歇息会儿吧。”
范昀瑾抬头看了眼不远处,自雪地里冒出头来的屋子,点了点头,“也好。”
只是待二人走近之后才发现,此处并非什么民屋,只是一间破旧的土地庙。
庙内除了一尊破旧的土地像之外,并无其他物件。
范昀瑾看了眼四周,眉心低沉下来,“我去寻些稻草干柴来。”说着,便要往外走。
却是被阿思一把拉住了,“外头一眼望去都是雪,你去哪儿寻稻草干柴?”
“可这儿太冷,待久了会着凉的。”他是担心阿思的身子吃不住这寒意。
却听阿思道,“比外头好多了不是,你抱着我,我不冷的。”
闻言,范昀瑾脸颊一热。
其实明明是范昀瑾比她大了五六岁,可眼下倒是显得阿思这个‘老油条’在调戏人家了。
无奈一笑,阿思拉着范昀瑾进了屋,寻了处尚算干净的地方坐下,而后很自然的靠在了范昀瑾的怀里。
范昀瑾的身子明显一僵,这与之前他抱着她走路可不一样。
那会儿是怕她走得太累,眼下她算是投怀送抱了吧?
阿思自怀里拿出了帕子,替范昀瑾擦拭额上的汗珠,“一会儿我自己走就成,你别再抱我了,太累了。”
“雪太厚,我怕你摔着。”
“这么厚的雪,摔了也不疼。”
“可是……”范昀瑾还欲说什么,却被阿思捂住了嘴。
只见她一双眼甚是锐利的看向庙外,眉心一沉,冷声开口,“二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闻言,范昀瑾一惊,整个人戒备起来。
就在这时,破庙外,进来了二人。
“吴姬,燕秋,见过夏姑娘。”
吴姬,燕秋?
好生面熟的二人,好耳熟的两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