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工兵营各连听到集合哨声快速行动起来,列队从东、北、南三个方向跑向中心的营部。由于岳阳战事已停,没有受到太多惊吓的周边村民纷纷走出家门,好奇地观看一队队奔向村中大坪坝的官兵。
安毅牵着自己的爱马小黑驹,缓缓走向村中坪坝,得益于尹继南、胡子的精心照顾和炊事班春生配制的上好马料,小黑驹逐渐恢复神采,灰暗的毛色有了光泽,原本疲惫的眼睛变得熠熠生辉,充满活力,深广的胸脯,高昂的头颅,显示出一种卓尔不群的优雅气质。
半月来,安毅无论多忙,每天都会抽出半小时给小黑驹梳理鬃毛,揉搓身体,不断地和它说话,聪明的小黑驹非常懂事,无论是在吃草还是站着卧着,只要听到安毅的脚步声,就会抬起漂亮的脑袋静静张望,宽大的鼻翼不停地收缩扩展,走到安毅身边用脑袋不断摩挲他的手臂和身体。胡子说小黑驹已经认主,而且胆子很大很有姓情,从此可以放心地骑着跑了。
坪坝北面有个石砌的高台,三米见方的高台上方用木料和茅草搭建起一座四角亭子,每到收获季节,老地主就坐在这个高台上喝茶收粮核算佃租,如今站在上面的是工兵营长邝世民和师部中校副官李泽生,两人身后是师部科处的几个尉官参谋。
工兵营三个连队伍陆续到达,冬伢子接过安毅手里的缰绳,把马带到了高台左侧,安毅大步走到三连队列前静静站立,等胡子发令完毕尹继南也大步上前,三人一起转身面向高台,等候长官训示。
邝世民看到只剩下四十余老弱的一连和被曹福明带走了一个排的二连,再看看无论气势还是作风都无可挑剔的满员三连,心中不禁为安毅感到几许难过。邝世民上前半步,不愿再讲什么废话,一开口就大声宣布有请师部长官训话,说完后退一步,礼貌地请李泽生讲话。
李泽生宣读完军部对二师的嘉奖令,接着宣读师部的人事命令,略微停顿,就拿出委任状来,命令安毅三人上台领命,一一向三人宣读委任内容,逐一敬礼。
待安毅三人接过委任状退到一旁,非常有政治水平的李泽生又再次发表一通激情四射的革命演讲,满怀深情地说出许多鼓励鞭策的话语,这才在弟兄们的掌声和邝世民、安毅等人的恭送中潇洒地步下高台,骑上安毅和弟兄们昨天缴获的战马扬长而去。
邝世民看看台下摇摇头:“小毅,我也是今早才知道李厚才和曹福明拉走了不少人到主力团去,本想到师部问问的,后来一想还是不能得罪那几个团长,他们跟你交情比我还好,肯定知道这件事,他们都没表态我去了还不得讨人白眼?我看,这件事咱们就算了吧,反正军饷是按满编给的,一个子儿也少不了,我们慢慢补充兵员吧,那些人走了也好,心不留在这儿人留下也不好使唤。”
“行,我听你的。”
安毅恭敬地点点头,接着问道:“连副和各排排长的委任状和新铭牌呢?”
邝世民指指后面地下的纸箱:“都在里面呢,这里的一切由你全权处理,我得赶到师部开会,李泽生刚才悄悄告诉我,也许我们的行军线路有所改变,下午两点出发,得去领取我营的任务。”
安毅指向台下:“我给你挑了匹马和一个警卫员,警卫员是我和胡子还有继南亲手训出来的,叫曾建章,今年十九岁,力气和枪法都不错,难得的是不吸烟、不喝酒,人很有胆气,你带上吧。你那勤务员文绉绉的没点霸气,只配帮你抄抄写写,万一有什么事情估计跑得比你还快。”
邝世民感激地拍拍安毅的手臂,走下高台,在新警卫员曾建章的帮助下骑上马。曾建章转身向台上的安毅三人敬个礼,也骑上安毅送给他的马赶上邝世民。
安毅三人前行到高台边沿,静静看着台下的官兵。
三连的两百二十余名弟兄整齐威武,纹丝不动,中间的二连八十余人大多满怀希望地看着安毅,其中七十人正是当曰安毅忍痛送出的弟兄,虽然数月来近在咫尺,但此刻弟兄们脸上全都有种类似于久别重逢的喜悦。安毅清楚地知道,二连长曹福明并非不想带走这七十个精壮士兵,而是带不走,因为从这些弟兄们眼里,安毅看到了一种信赖,一种牵挂,一种无法言喻的兄弟之情。
尹继南在安毅的示意下,大声宣读各连连副、排长的名单,命令弟兄们原地休息,但不得离开大坪坝,各连连副、排长集中到高台前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