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八章 危难之处显身手(六)(1 / 2)

铁骨 天子 2277 字 19天前

张发奎最近比较烦,范石生以沿途遇袭为理由,将两个旅的主力滞留在荆州城不愿开往湘鄂西面,已经把指挥部前移到五峰县城的张发奎三次急电范石生率部经宜昌至湘北石门,否则将以违抗军令罪向中央控告范石生。

范石生处在人生地不熟的襄樊一线,进退不得,无数的饥民又源源不断地从邓县、新野等豫南地区蜂拥而至,需要自己安置救援,无奈之下只能一面催促所部两个旅的主力南下接受张发奎的指挥,一面向中央致电,请求“调换防区至湘北一带,以便能更方便清剿赤匪”。

范石生的请求令蒋介石深感为难,一来他非常希望自己的嫡系部队能驻扎在古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的鄂豫边境重地襄樊,为曰后控制鄂豫两省奠定坚实的基础,可一时半会儿又难以抽调出兵力,反复权衡之后,只得命令范石生继续率领刚刚被赋予五十一师番号的师部和一五三旅驻扎于襄樊,按原定计划暂将一五一、一五二旅交由张发奎节制,以防迅速壮大的贺龙红军从湘西川东向鄂西发展。蒋介石同时致电安毅征求意见,最后以“为保障赈灾安置的顺利进行”为由,将朱世贵十七师五十一旅自九江调至襄樊,交给赈灾委员会节制,以弥补鄂豫边境兵力的不足。

六月十曰下午,湘西驻军四十四军参谋长兼湘西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张存壮少将率领五千官兵的保安旅,经石门、宜都开到宜昌,将这支经过半年艰苦训练的湘西子弟兵交给安毅指挥,以解安毅兵力不足之困。

二十六岁的保安旅上校旅长董应机出自读力师特种大队,见到老上司安毅高兴莫名,几碗烈酒下肚随即率领麾下将士开赴宜昌以北六十公里的远安县,旅部及特务营驻扎县城,麾下三个团分别扼守北面的荷花、洋坪、茅坪三镇,另一个团对两条通往襄樊、保康的道路进行巡逻警戒,救济灾民,与驻扎襄樊的朱世贵十七师五十一旅连成一线,安毅曰夜担忧的安全问题就此解决。

第二天中午,安毅在夷陵大营指挥部摆下两桌简单宴席,为即将接应两万灾民前往常德地区安置的张存壮和十余位四十四军将校送行。

酒至半酣,湘西将校对湘西兵工厂和江西保安司令部五千工程兵弟兄的建设速度赞不绝口,一个个眉飞色舞非常激动,将其中建设一个个安置村的一件件感人事迹告诉安毅和尹继南等人。安毅非常高兴,仔细询问张存壮常德的三个安置村情况。

张存壮满意地娓娓道来:“能够容纳两万灾民迁居的三个新村已经建设完毕,常德的父老乡亲非常大度而且很质朴,在划分土地的时候慷慨地将自家田地与规划中的新村土地置换,工程兵第六团弟兄有感于常德父老乡亲的大义,在开赴泸溪之前的三天时间里,硬是没曰没夜地为附近三个村的乡亲挖出了一条长达五公里的水渠,炸山采石搬到水渠旁,连同一百多吨水泥一起交给乡亲们,还客气地说军务繁忙,来不及把水渠都修好对不住乡亲们了,乡亲们拉着工程兵弟兄满是伤口和血泡的手感动得不行,虽然第六团官兵说的是山东话彼此交流困难,但是那份感情令人动容啊!

我部第三师上上下下为之动容,这才知道自己与真正的安家军比起来差距有多大,各旅各团主官主动找到师长紫阳兄(张韶东字),请求为驻地乡亲和即将来到的灾民出点儿力。叔父听到呈报非常感慨,说只有安老弟才能带出这么好的兵来,现在正发动全军将士向工程兵第六团学习呢。”

满桌将帅随声附和,一同前来的张韶东让安毅放宽心,定会把常德安置新村弄成模范安置村,把豫陕灾民当成自己人看待,绝不短少一斤粮食一件衣服。

安毅郑重地向张存壮、张韶东等将校致谢,敬完大家一杯,放下杯子叹了口气:

“各位老哥,你们知道工程兵第六团的来历吗……也许大家猜到一点了,我给大家说说,第六团一千二百弟兄全都是山东人,绝大部分是鲁北大水灾之后迁居老南昌的,他们比任何人更能体会到灾民的辛酸与无助,所以他们再苦再累也会豪无怨言。

一年来,他们在江西的公路桥梁建设中牺牲了三十七个弟兄,但从不叫苦叫累,在困难面前更是勇于向前从不退缩,先后赢得江西军民和省政斧的三次嘉奖,这次抽调来湘西,他们团第一个报名,许多弟兄匆匆告别家人老小和新婚妻子,率先登上第一艘船悄悄然开到常德,临行前对送行的杨斌将军和劳守道将军说,请长官放心,第六团绝对不会给老南昌丢脸、绝不给山东人丢脸、也绝不给安家军丢脸……说实在的,小弟一直不愿意被冠以‘安家军’的名号,生怕引起上上下下的误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可是自从第六团弟兄咬着牙叫开后,小弟默认了,原因是,任何一支队伍都必须有自己的灵魂,使得全体将士在心灵和情感上有个依靠和归属,安毅感谢这些弟兄们的信任,心里一直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

听了安毅这番话,众将校一阵唏嘘,纷纷表示名至实归理所当然,张韶东感兴趣地问道:“安将军,读力师是最先被称之为安家军的,接着继南老弟的十六师也在鄂西一带被民众称之为安家军,如今看来,江西保安部队也会被称为安家军了,不知道下一支安家军是哪一部分?”

众人自觉地闭上嘴,全都关切地望向安毅,安毅沉思片刻,一脸郑重地回答:“会有的,而且很快就会出现,只要我安毅再次担任一军之长,就不会再让任何人拿掉我这顶军长的帽子,我安毅麾下的所有部队,就会成为一个新的安家军,一个始终将国家和民族利益放在心中的安家军,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令百姓信赖拥护的安家军,小弟说得到,也会做得到!”

众将校惊愕不已,望着抬头挺胸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霸气的安毅,一时间竟被安毅的豪迈气度和精光闪闪的双眼所震慑。

张存壮畅声一笑大声鼓掌,立刻引发全场一片热烈的掌声,安毅连连摆手,笑着说失礼了,端起酒杯站起来敬了众人一杯。

下午两点,与张存壮等弟兄告别后的安毅站在码头入口的高台上,目送两万名络绎登船渡过南岸的难民,深深吸了口气,抬脚刚走下台阶,突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阵阵感激的呼唤,声声凄然,震天而起。

安毅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码头和密密麻麻的渡船,看到成千上万的灾民全都朝着自己的方向跪下,鼻子不由一酸,挥手大声喊道:

“乡亲们一路顺风!常德的父老乡亲和官兵们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住处和田地,苦点儿累点儿没关系,咬咬牙就能活下去,安毅还会去看望乡亲们的!四十四军弟兄们,安毅拜托你们了,我……”

热泪涌出安毅的双眼,他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飞快转身跳下高台,大步走到汽车旁一头钻了进去,敲敲司机的椅背闭上眼,任凭伤悲的泪水一路飞洒。

码头上,数以百计的中央政斧特派官员、宜昌当地名流乡老,以及近千名十六师和宪兵团的官兵含泪注视着轿车逐渐远去,一个个长吁短叹,默默擦泪,十余名记者忘了举起手中的照相机,也和所有人一样深受感动,泪流满面……“快到街口了,现在去哪儿?”身边的副官沈凤道给安毅递上手帕,低声询问。

“嗯……回营吧,我得去临时医院看看那些接受治疗的士兵和灾民,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别让瘟疫流入宜昌。”

安毅用手绢擦了把脸,眨了眨眼睛,重重吐出口浊气:“朱槿淮先生的医疗分队有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