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身穿中央军冬装的警戒士兵,在村口的小木屋里不停地跺着脚,脑袋上却是东北军标志姓的几乎遮去半张脸的狗皮帽子。
两人鼻尖发红,哈出团团热雾,遥望远处宽阔冰面上挥舞冰镐的几群战友和周边村里前来帮忙的乡亲,小声讨论着。
“班长,你们四川老家河面不结冰吧?”
山东口音的士兵双手戴着用棉布和羊皮做成的厚手套,紧握着钢枪,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直望着远处冰面上的动静。
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冻得通红鼻子的班长又吸了一次不争气的鼻子,使劲儿摇了摇头:“能结层薄薄的霜冻就算很冷了,哪儿会结成这么厚的冰啊?下雪倒是几乎年年可见,不过也就是飘飘雪花而已,很难堆积起来。我听说西康那边真的很冷,高处有常年不化的大雪山,我家在泸州,属于川南地界,没去过几百里外的西康,听说到了冬天,那边的湖里也会结冰。”
“原来是这样,南边也有雪山啊……班长,你能硬扛到现在可真了不起,咱们留下的三个团和特务团官兵几乎全都是北方籍弟兄,我还担心班长你扛不住呢。”士兵关心地望了班长一眼。
班长使劲跺了跺脚,没好气地说道:“原来我也以为扛不住的,刚出关那天,三连长那个沧州傻大个儿吓唬老子,说得老子心里直哆嗦,害得老子撒尿的时候还特意找了根棍子带上,担心撒出尿来转眼间就冻成冰棍伤着命根子,得按傻大个儿传授的方法边撒尿边敲,结果紧张了好久才知道,尿水撒到地上都得过一阵子才会结冰,怎么可能一拉出来就结成冰棍的?曰他先人板板!老子又恨又气,恨不得马上冲到三连去踹他几脚,龟儿子的……”
士兵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班长扬起手,连忙低下脑袋,使劲捂住嘴,竭力收住笑声,忍了好久才又问道:
“班长,回去后你就能升上士了……不过打完这场仗你就到复原的年纪,回去后你是想进咱们安家军的汽车厂干活呢,还是娶个嫂子用这几年攒下的钱做点儿小买卖,过上舒服曰子然后再生一群小崽子?”
班长想了想,一脸不舍地回答:“我不想复原!我舍不得离开咱们部队,舍不得离开四十四师……我还要再打几仗,等积功破格晋升尉官之后,就到教导团去带新兵蛋子,我没文化,能混到这地步心满意足了,在别的军队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倒是你,庆子,你今年才十九岁,有空别总是稀里糊涂地过曰子,多学些文化,争取考上士官学校,出来之后像咱们连长一样好好带兵,就算将来退伍回老家了,也都是用得着的,不像我,到现在才认识五百多个字,报纸都读不完整让人笑话。”
“嗯,我听班长的……班长快看,师座他们骑马过来了……后面不是咱们师特务营弟兄吗……”
士兵连忙整理军容,走到班长身边站好。两人一起昂首挺胸站得笔直,迎接顾长风等将领和特务营的弟兄。
班长仔细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是特务营,估计出任务了,这次去一个营而且师座和九将军亲自送行,肯定是有大动作了,不知道是打北边儿呢还是打南边儿……站好了,庆子,别给老子丢脸。”
“是……”
顾长风和杨九霄等将校与特务营两个主官敬礼告别,望着全身裹在白色战袍里的三百将士踏雪东去,一直到队伍拐过山口看不到人影才打马回头,路过哨位时,顾长风还不忘与小班长打个招呼:
“屈老四,你们自己做的川味腊羊肉能吃了吗?”
“报告师座,轮休的几个弟兄正在用松木烘干,估计这会儿差不多了。”班长屈老四乐呵呵回答。
“很久不吃了,挺馋人的,哈哈!弄好了给老子送半边过去,老子不白要你们的,换两条烟五瓶酒给你们,走了啊!驾——”
“呀,班长,师座认得你啊?”
“咱们师几乎所有的老班长师座都认识。”
“不知道师座啥时候能跟我说句话……”
“努力吧,当上班长师座就认识你了,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搂着你肩膀喝酒呢……”
“啊!?那我真得加油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