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苦笑道:“哪儿有什么办法?只能说有些想法,但是很不成熟。来之前小弟和弟兄们讨论过古北口的防御问题,一直以来,前敌指挥部都在密切关注各军的情况,对两天的战况进行总结之后,赵瑞师兄认为:此战的关键点在喜峰口和古北口,这两个关隘都是通向北平的门户,曰军也只有攻下这两个关隘,才能穿越燕山山脉,大规模地开进北平一线,东面的冷口至山海关一线反而相对轻松些。
“小弟同意赵师兄的看法,而且小弟坚持认为,喜峰口与古北口比较,古北口的防守难度要大得多,原因正和关师兄刚才说的一样。在目前极为艰难的条件下,除了增强火力、降低兵力消耗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办法,而降低消耗的最有效办法只能是增强地面防空火力,因为曰军的飞机轰炸给我们造成的威胁最大,通过这两天的情况看,六十七军的大部分伤亡都是由飞机造成的,高地上没有掩体,无处可躲,所以每次轰炸都会带来严重减员。
“为此,小弟征求防空旅长屠智荣的意见,智荣想出了个让小弟和所有弟兄均深感意外的办法,但是如果能做到,将会有效遏制曰军的空中优势,大大减轻我军的伤亡。小弟也不客气了……智荣,你到前面来,好好说说,都是自己弟兄,别不要不好意思。”
徐庭瑶和众将校齐齐望向安毅身后,数月来率领防空部队击落三十一架曰机的屠智荣,已经成为闻名全国的抗曰将领,三次受到中央军委和蒋委员长的通令嘉奖,他的防空旅已经被军委授予“功勋旅”的光荣称号,获得了全军的第五面飞虎旗,深受全军官兵的尊敬,也让中央军各部弟兄倍感脸上有光。
屠智荣在二十余名将校的笑容中连忙站起,红着脸颇为拘束,走到安毅身边对大家说道:
“其实办法很简单,就是把我部战车上的防空火炮拆下来,分解后扛到关口周围的四个阵地上。不过,要想发挥防空火炮的最大威力,最关键的是保护火炮不那么容易被曰军的炮火和飞机消灭,这是最基本的条件,否则该计划无法实施,就算强行实施,也无法生存,也就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如果……如果能给我三个晚上时间构筑阵地,我愿意干。”
众将校无比振奋,黄杰兴奋地说:“如果能成功遏制曰军飞机,别说三天,拼老命咱们也给智荣争取六天!”
众人纷纷响应,都要求军长徐庭瑶和副军长胡家林尽快展开,徐庭瑶和胡家林也认为这是个非常大胆、非常有新意的想法,如能顺利实施,定会起到巨大的作用,先别说能打掉敌人多少飞机,只要曰军飞机在四面防空火力的阻击下不能从容过来投弹,防御战就算打赢大半了,地面部队拼火力、拼意志,绝不在猖狂的曰寇之下,何况还占有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再把胡家林读力师的炮团和两个机炮营的迫击炮算上,曰寇要是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只能是送死。
安毅把弟兄们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唯独微笑中似乎露出几丝担忧的杜聿明让安毅深心中一动:“杜师兄,小弟想听听你的意见。”
毫无思想准备的杜聿明一愣,热烈交谈的弟兄们立即闭上嘴巴,好奇地望向杜聿明。
杜聿明轻搓一下五天没刮的胡子,四处望了一眼,似乎有所顾虑。
徐庭瑶立刻明白杜聿明的顾虑是什么,当即叫来副官,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副官大步出去,很快在指挥部外围布置起严密的警戒线——这是个各部共用的大军营,十七军两个师进驻以来,王以哲六十七军预备队和后勤部门的将校经常过来串门聊天。
杜聿明感激地对徐庭瑶点了点头,平静地站起来说道:“智荣兄的这个计划令人钦佩,而且想得非常周到。小弟想了一下,知道智荣兄的顾虑是什么,尽管不清楚智荣兄如何能在短短三个夜晚构筑四个阵地的防空火炮掩体,但是从胡长官的读力师、顾长官的四十四师、鲁师兄十七师的工兵作业能力来看,我绝对相信智荣兄能够办到。
“之所以心有顾虑,并不是对智荣兄和防空旅弟兄们的能力有所怀疑,而是不放心王以哲将军部。不知道诸位留意没有?今天这座大营里东北军弟兄的情绪变化很大,从少帅宣布下野的消息传到这儿开始,再也没有听到笑声,而且下午小弟去他们的伤兵营走了一圈,发现怨声沸腾,士气堪忧啊!”
众将校猛然醒悟过来,脸上的笑容顿时被深深的忧虑所取代。
安毅看到大家都望向自己,叹息着摇了摇头,拍了一下身边的顾长风:“虎头你来说,这个问题是你第一个提出来的,如今杜师兄又和你看法一致,足见英雄所见略同。这个问题如不引起高度重视,恐怕这一仗不好打。”
顾长风冷冷地说道:“诸位也许都知道我顾某的遭遇了,我想说的不多,就两句话:一、吃一堑长一智;二、这个世界怕死的人比不怕死的多得多。”
众将校神色严峻,一片沉默,不由得为正在激战的古北口感到深切担忧。
徐庭瑶站起来,把胡家林叫了出去,十分钟回来立即下达一连串命令,黄杰和关麟征的两个旅很快行动起来,整装待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