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朱蕴似乎听到族兄朱耀良和安毅正在谈论她,微微显得局促,很快抬起头,轻抚风中飘逸的长发,接过一个小女孩递来的稻穗,拿出丝帕,蹲下身子给小女孩擦去脸上的尘土,漂亮姓感的红唇显出个迷人的笑容。
在朱蕴起身转过头的一瞬间,安毅连忙移开视线,扣上胸前敞开的两颗扣子,抬头看到年近六十、身材高大的农场场长老贾兴冲冲地走了过来,便叫上朱耀良一起,迎上晒坪。
老贾匆匆向安毅鞠了个躬,大声报喜:“将军,咱们连续称了六亩地打下的谷子,最高的亩产八百五十六斤,最低的也有六百八十斤,平均数是七百五十斤,不得了啊!要是周围沿山种下的一圈巴西玉米、花生和那个什么‘逼露’高产马铃薯收获了,咱们整个场子一年下来每个人就有千斤以上粮食了,交完公粮每一家都吃不完,加上鱼塘和林场的收成……将军,咱们全场老老少少都成了富人了啊!”
安毅知道谷子的收成折算成公斤也就亩产四百公斤出头,距离心中的目标还很远,但他还是非常的高兴:
“大叔,这真的是好消息啊!还有,高产马铃薯品种不叫‘逼露’,是咱们派驻美国的官员,千辛万苦从南美洲一个叫秘鲁的国家用大海轮运回来的,去年在川南就已经获得丰收了,呵呵!大叔,记得当初我们政斧让大家离开川南,乡亲们中的大半都心发慌啊,很多人可都是一路流着泪过来的。”
围观的数百乡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直率淳厚的老贾却无所谓,咧着大嘴哈哈大笑,完了拉住安毅的手,无比牵挂地说道:
“将军,父老乡亲们不但感激将军和咱们的子弟兵,还天天念着累得吐血、送回叙府军医院救治的黎阳先生,还有他的三个学生,要不是先生咬着牙坚持,种下这种刚确定下来连川南都没种过的新稻种,哪有今天的收成啊?
“自从洒下谷种的那天起,先生就领着三个学生天天蹲在水田里,刮风下雨都挡不住他们,毒辣辣的太阳把他们全都晒诚仁干了,乡亲们那个心疼啊!抽穗那段曰子,突然来了一场大暴雨,先生和学生们急得不得了,连夜组织咱们近千青壮巡查水渠和稻田,天亮回来他们就病倒了三个,先生当时就吐血了,可他硬是不让我说出来,还说这是老毛病了,很快就好,没休息两天继续天天下田,领着学生记录和化验。实在撑不住了才回家躺着,还不时吩咐我如何施肥,说下半年这田里就该种肥田的红花草和油菜了……”
老贾说到这儿,声音哽咽,老泪横溢,猛吸一下鼻子,哀求道:“将军,下半年别让先生来了,让几个学生来就行了,还有啊,乡亲们决定了,把最先收上来的谷子碾出一袋米,再开炉酿酒,到时候麻烦将军替乡亲们捎给黎阳先生,等明年富裕了,咱们就建个祠堂,请最好的木匠和砖瓦匠,把黎阳先生的檀木雕像也请进去,和咱们的恩人安家军一起,成为咱们世代铭记的人。”
“大叔……好!我答应了。”
安毅紧紧握着老贾的手,沉思片刻,大声说道:“乡亲们,我决定回去之后,立即向绥靖公署和议会提交申请报告,把咱们今天收获的稻子,更名为‘黎阳稻’!以黎阳先生的名字,来命名这种从南面下寮地区弄回来的、经过两年的杂交改良第一次在咱们这块土地上丰收的稻种,并给予黎阳先生和他的研究小组最高的奖赏!”
乡亲们喜出望外,齐声叫好,看到身边的官兵和官员们热烈地鼓掌,也都用力拍起了巴掌。
边上的朱蕴看到这一切,无比感动,正好政治部主任展到站在她不远处,朱蕴想了想,走到展到身边,低声建议:
“将军,如果能把营盘山农场的事情登在报纸上,对民众的鼓舞会很大。”
展到微微点头,指指架在高高草垛上的两架摄影机:“看到了吧?不但要在报纸电台上宣传,还要拍成电影,全国放映,回去之后,我们政治部就会组织一个专门的摄制组开来滇南,还把上海东方电影公司的那几个大导演和摄影师请来,拍摄几部纪录片,记录咱们滇南的创业历程,展现我们一天比一天好的生活,还得让全中国都知道,滇南的军民拥有什么样的精神。”
朱蕴非常钦佩:“将军想得太周到了!”
展到摇头莞尔一笑:“不算什么,我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嘛,呵呵!对了,朱蕴,你已经成为咱们专区政斧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之一,什么时候去叙府报到进修啊?”
“还不知道呢……将军,我从没有离开过思茅,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昆明,可那时我才十一二岁,坐马车去的,累死了,记得的事情也不多,只是感觉昆明好大好大,呵呵!还有,我从来没坐过飞机,能和你们一起坐飞机去叙府吗?”朱蕴期待地问道。
展到想了想回答:“这事我不能做决定,你还是自己问问我们司令吧,你明天开始,不是要担任我们司令的随身翻译吗?到时候你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说说,估计问题不大。”
朱蕴点点头告辞,回到原来站立的地方,望向正在与老贾和自己父亲聚在一起商量的安毅,不知不觉看呆了。
一阵掌声响起,朱蕴回过神来跟着鼓掌,望着身材俊美、一脸迷人微笑的安毅,忽然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小脸也变得热辣辣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