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链一般的泪水中,安毅轻轻握住叶青的手,哽咽地说:“青姐,你的小毅想你了,你能给小毅一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醒过来吗?”
叶青的脸依旧是那么安详,对于安毅的亲切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安毅泣声道:“青姐,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醒过来?我真的不知道,也没有办法,你的小毅现在很彷徨,很恐惧,害怕你不能醒过来,知道吗?
“青姐,你不能这么离开我,不能!我们还有大把的幸福时光需要一起度过,我要给你和茜姐,一个公开的名分,让你们快快乐乐的,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青姐,你能应我一声吗?应我一声吧!”
泪眼婆娑中,看到叶青依然平静的脸,安毅心中越发酸楚,俯下身子,伏到叶青的胸前,大声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安毅才止住哭声,坐直了身体,捧起叶青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悲声道:
“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当伙计、进黄埔、工兵连长,模范营长直到现在的集团军司令、参谋次长,可是这又怎么样?连心爱的人都不能保护,这样的风光又有何意义青姐,我唱首歌给你听,要是你听到了,握紧我的手,算是给我一个鼓励,行吗?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我得到没有,没法解释得失错漏,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里追究?一生何求,常判决放弃与拥有,耗尽我这一生,触不到已跑开,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曾妥协也试过苦斗,梦内每点缤纷,一消散哪可收,一生何求,谁计较赞美与诅咒,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余音袅袅,长久地在病房里回荡。
病房外,小郎中泪如雨下,终于忍不住转身离去。
沈凤道和林耀东的眼睛也难得地红了,两人长吁短叹,满怀唏嘘。
半小时后,安毅从病房里出来,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
“回西园去吧!估计楚儿她们已经等得很急了。”
安毅边走边说,来到楼下,他对林耀东道:“小九,我给你放几天假,好好陪陪卡捷琳娜吧!许多东西,要到失去了才觉得很珍贵,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珍惜身边的人。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有老沈陪着我,出不了事的。”
林耀东略微犹豫,看到安毅认真的表情,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滇南我会去的,我带着卡捷琳娜和我儿子一起去,就当是免费旅游了怎么样,司令,你是我儿子的干爹,飞机票和差旅费你会包了吧?”
安毅乐了,踢了小九一脚:“滚你的蛋吧,老子什么时候找你们要过钱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倒是许久没见过我那干儿子了,带上正好,给你们一家三口创造个一起出游的机会”
目睹林耀东驾车离去,安毅才钻进车门,对随后进来的沈凤道说:“老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真的不准备找一个对象了?”
“刚才在病房外,我听到你的哭声了,情感折磨人啊,还是敬而远之地好!”沈凤道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况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心头的倩影,没有谁可以取代”
说到这里,沈凤道摇摇头,努力挣脱负面的情绪,转过头问道:“司令,刚才收到几份各地转来的情报,有心情听吗?”
安毅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讲吧!”
这时侍卫们已经分坐前后的车辆,十二辆大豹子组成的越野车队,开始缓慢起步。沈凤道整理了下思绪,说道:
“东北局势持续恶化,抗联第一军参谋长安光勋、军需部长胡国臣率一千二百余人投靠曰军,在曰军和叛徒的内外夹击下,杨靖宇将军所部遭受重大损失,全军几乎战损一半杨靖宇将军请求与我东北集团军第七军汇合,一同对曰作战。
“集团军总部将领会商后,担心抗联一军中可能还会出现叛徒,连累到要对京图铁路展开大规模作战的第七军,拒绝了这个请求,但让金军长给他们送去两千条枪和部分粮食辎重,聊表心意。杨靖宇将军明白金军长的难处,收下了礼物,但要金军长带去的部队把抗联一军中一万五千多名妇女和儿童带走,金军长答应了下来。”
安毅点了点头:“妇女和儿童是无辜的,金洪默做得对!现在曰本人来势汹汹,东北地区云集了上百万大军,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投敌是可以想象的。抗联成员组成极为复杂,有许多像谢文东那样的投机者藏身其中,只要稍有挫折,就心灰意冷,琢磨着为自己寻找退路。而且受苏联肃反风潮影响,对同盟军极为友善,对自己人下手却特别狠,大量指战员没有死在鬼子的枪口下,却把生命断送在自己人手中。这也是北上支队出发时,我一再交代唐红雷他们不要与抗联涉入太深的原因。”
听安毅评点完,沈凤道继续汇报下一条:“红军第八路军整编完毕,朱德出任第八路军总指挥,彭德怀为副总指挥,司令在黄埔军校时的政治部副主任叶剑英担任参谋长,司令的黄埔一期师兄左权出任副参谋长,任弼时任政治部主任,邓小平为副主任;司令的黄埔同期同学[***]担任一一五师师长,黄埔军校政治部秘书兼政治教官聂荣臻担任副师长;贺龙担任一二〇师师长,肖克担任副师长;刘伯承担任一二九师师长,司令的黄埔一期师兄徐向前担任副师长”
“等等,连贺龙都担任一二〇师师长了,那我师弟黄汉呢?我记得当初二六军团汇合后,加起来还没八千人枪吧?”
安毅听到这里,突然问了一句。
沈凤道知道安毅两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里包含的意思,苦笑一下:“他现在还在抗大担任战术教官,连教导团团长的职务都没了。”
安毅心情沉重,同时又觉得原本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块突然消失不见,没来由地觉得一阵轻松,许多困扰心头多年的疑惑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解答,这种感觉极为古怪。他想了想,又问道:“当初黄汉率部紧急驰援贵州,从湘鄂根据地带去的一万六千余人,如今剩下了多少?”
沈凤道道:“一千多吧,或许只有几百人。与中央红军主力会师后,黄汉部就被拆分成两部,一部补充各部损耗,一部保持编制,担任全军的攻坚力量。到陕北后,黄汉部整个师剩下不到两千人,后来再次编整,建制撤销,所部全都分进了各主力部队,又经过东征和反围剿,到现在只有那么点儿了。”
安毅不动声色,挥挥手,让沈凤道继续汇报。
“第八路军已着手准备东渡黄河,开赴抗曰前线。这几天[***]中央在陕北洛川召开会议,根据我们的人汇报说,这次会议上,[***]作了关于军事问题、国共两党关系问题和[***]在抗曰战争时期基本任务的报告,张闻天作了政治形势的补充报告。会议分析了抗战形势,认为当前的停火只是暂时的,待战火重燃时,即全民抗战的开始。目前会议还在进行中,后续的消息会源源不断送到。”
安毅沉吟一下:“全民抗战是我一直所追求的,而且我一向认为,抗战必须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相结合,才能有效地牵制和打击曰寇,挫败其速战速决的狂妄野心。我们现在在东北,不就是这样做的吗?看起来效果不错嘛”
沈凤道点点头,随后又汇报了诸如开战至今南京政斧已收到全国各界捐款六千八百四十二万、粤汉铁路黄埔支线完工、福建泉州驻军八十师破获汉歼组织“中曰恳亲会”、叶子欣的上海军统再次在公共租界曹家渡破获曰本间谍机关等情报,不知不觉间,西园已经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