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噗嗤——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喷洒到阿善的脸上,再次睁开眼睛时,子佛的身影已经消失。容羡白色的袖袍上开出一朵朵血花,很多血液顺着他握着匕首的指缝流出,滴落到阿善的胸口。

就在刚刚,若不是容羡反应够快抓住了它,那把破空而来的匕首就狠狠的刺穿阿善的心脏。哪怕是容羡此时抓住了那把匕首,匕首的尖端仍旧是贴在了阿善的衣服上。

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阿善保住的却是一条命。

“差点就害你……咳咳,陪我一起死了。”阿善被掐的喉咙发痛,断断续续出声时她笑着把脸抵在了容羡的怀中。

笑着笑着,她眼眶中的泪聚集的越来越多,最后低声抽噎浑身发抖。

容羡五指皆被匕首割伤,他像是感受不到痛般将阿善从地上抱了起来,他本来是极为愤怒的,但此刻受独情蛊的影响,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不是他赶来的及时,阿善的脖子在被子佛掐断的同时,容羡也会因心裂而亡,这就是独情蛊的威力。

“……”

容羡把阿善抱回寝房后,她昏睡了两个时辰才再次清醒。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容羡站在院外低声和玉清交代着王府的事情,妙灵端着煎好的药送进寝房,她本来是想一勺勺喂阿善喝的,阿善却摇了摇头,咕咚两口闷下了肚。

睡醒一觉后,阿善仍旧觉得自己脖子疼的厉害,原本深红的指痕如今已经变得青紫,它们布在阿善白皙的脖颈间极为明显,可见当时下手者有多么狠辣。

容羡进来的时候,阿善正坐在镜子前扒看自己的脖子,她将头发撩到了一旁,一身软软的白色衣衫宽松柔软,衬的她比以前还要柔弱纤细。

“还疼吗?”走至阿善身后,容羡抬手想要碰碰她脖子上的指痕。

才把手指落下,阿善就闷哼一声喊了声疼。可能是喉咙受了伤,她的声音不如以往软绵好听,容羡抿了抿唇拿起桌上的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出抹在指腹上,帮她轻柔按压脖子。

“那个人是子佛?”既然阿善如今醒了,那么有些话总是要问清楚。

阿善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低了低头,她手指收拢轻轻‘嗯’了一声,睫毛垂着面容苍白,如同无家可归的猫。

容羡的指腹沿着她脖子上的指痕一点点涂抹着药膏,他声音淡淡的,“不是说他在山上养了你十年么,为什么忽然要杀你?”

“我、我不知道。”阿善声音发哑,因为紧张薄唇发干失去光泽,握的过于紧的拳头有些发抖。

她怎么敢承认呢?要是让容羡知道她把他中独情蛊的事情告诉了子佛,她一定会被关进暗阁,绝无再出来的可能。

可能是阿善表现的太过紧张害怕,容羡也并不觉得她敢把独情蛊的事情告诉子佛,所以他看了她片刻后没有再追问,而是低声嘱咐她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出去。”

子佛白日里想要杀她的欲.望有多强烈所有人都看的清楚,他一击不中在逃跑时还不忘再给阿善补一刀,如今阿善没死,他一定还会再次出手。

先不管这子佛究竟是为什么要杀她,容羡如今要做的就是在他离开后,找人保护好阿善的安全。原本这次他是要带修白修墨一起去南方的,如今看这情形,他只能把修白留下,让玉清随着他离开。

“早些休息吧。”容羡将药膏涂抹完后,见阿善像是被吓傻般坐在镜子前不动,就将人抱回了榻上。

可能是今日阿善受危险时阴蛊发作的太狠,明明今日没有阴雨,他从回来后头就隐隐疼着极为不舒服。让阿善躺在自己的臂弯中,容羡抱着她没一会儿就缓解了头疾。

意识逐渐陷入睡眠,容羡闻着阿善身上浅淡的香气,忽然就生出一丝丝不舍。若他离开后,哪怕他的头再疼也不能抱到她了……

当耳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后,阿善躺在容羡的怀中还没有睡着。

她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目光落在容羡被匕首割伤的五指上,此时那上面已经包缠好了纱布,仍旧有一抹红色映出。

子佛想杀她是真的下了狠心,哪怕容羡已经帮她抓住了匕首,但那匕首贴在阿善薄薄的衣服上,尖端仍旧是扎到了阿善的心窝,留下一点如针尖大小的伤口。

她想过子佛知道独情蛊的事情可能会生气,但从没想过他会因为这件事要杀她。

十年,阿善在佛岐山上陪了他十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肆意挥霍。

阿善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就算她恨子佛困她在山上十年,也正是因为这十年让她对他有了感情,她同情他也心疼他,同时也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可也是这个陪了她十年的‘亲人’,在杀她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或许。

阿善在闭上眼睛时眼眶又有些湿润,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厢情愿把子佛当成亲人,而在子佛的眼睛,她只是一个想杀就杀想留就留的宠物。

就如同子佛当初将她从林中救出去时,他不是好心,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说话的玩具,而阿善又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了罢了。

大概是阿善白日受到的惊吓太大,所以睡着后她又梦到了子佛杀她的场景。

梦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独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刺破梦境,真实的仿佛能焚烧万物。不同于现实中子佛没能杀了她,梦中她浑身鲜血染红了他的右手,被子佛亲手推入了火海中。

冷,很冷很冷。

在浑身被火焰吞噬时,阿善忘不了子佛那冷漠的表情。他眼看着她从高处掉入火海,身形笔直一动不动,甚至就连拿剑的手都不颤一下。

“不,善善——”

梦中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那声音与梦境中满目的火光冲撞,阿善浑身一哆嗦,吓得直接从梦中醒了过来。

轰隆。

睁开眼睛时,空气中涌动的是潮湿的气流。阿善喘着气耳边是闷雷滚滚,从榻上坐起来她才发现天亮了,外面正下着大雨,而她身边的人已经离开。

“容羡走了?”阿善走到了窗边,推开半扇窗门任由凉风吹入。

妙灵从一旁拿了披衣罩在她的身上,点了点头道:“世子爷半个时辰前刚刚离开。”

“姑娘刚才是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吹进来的凉风很快让阿善变得清醒,她勉强笑了笑道:“没事,只是做了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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