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扑面而来的腥风中,她闭上眼睛,等待着血色将自己撕碎。这样就好了,这样才好。
或许自己这个累赘死了,才能让他逃出去。
对不起,我已经不想在活下去了,她轻声呢喃:“对不起……”
可那一瞬间,却有愤怒地低吼声响起。
一只手猛然伸出来了,穿过了近乎凝固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掌,死死的,奋力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紧接着,叶清玄便身不由己的飞起。
无形的力量砸在了他的后背上,像是要将他彻底压成粉碎,他甚至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在空中翻滚着,落在地上,在剧烈地痛楚中咳嗽起来,一丝丝粘稠地从他的后背上裂开的巨大豁口中流出来,骨骼的色彩隐约地裸露出来。
最后的瞬间,幸好他的左手挡了一下。现在,他的左手已经失去知觉。断裂的骨骼刺穿皮肤,露出一截,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他看到数不清的影子随着血流扩散,封锁了整个大厅。它们在攒动着,像是疯狗之群一般寻找着他们的踪迹。
那些影子似乎察觉到无形鬼的共鸣,向着他缓慢的聚拢过来。
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可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如果不是幻觉隔绝了肉体的痛苦,他现在可能早就昏死过去。
不过,假如能够在昏沉中死去的话,或许比现在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到来要幸福一些吧?
他轻声叹息,感觉到怀中女孩儿的颤抖。
“你不是还想要回家么?”
他用尽最后地力气抱住她,最后一次地,轻声叹息:“要听话啊,白汐。”
“对不起,对不起……”
粘稠地血浆顺着脖颈留下来,落进怀中,女孩儿发出隐约的哽咽声,她可能是被吓到了吧?这一次真的是被吓到了。
被吓哭了的话,能变得乖一点了么?再乖一点点就好。
“害你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白汐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脖子上。
“第一次听到你道歉,没想到是在这种地方。”
叶清玄忍不住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他其实很想安慰她,告诉他:不要怕。告诉她不管什么事情都会结束的,我们都会很好的生活下去。在绝望的时候也会有转机……可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结束的,也不是在每一次绝望的时候都有转机在等你。
这个世界这么残酷又可怕,哪怕他可以说很多听起来很温暖人心的漂亮话,帮助再多像是白汐、像是过去的自己一样的人……可有些事情,他注定无能为力。
没错,就是这样,不论重复多少次,也一样。
心底像是传来嘲笑的声音,轻蔑又鄙夷:叶清玄,这种感觉你不是已经体会过了么?你哪怕有一秒钟相信过自己说的那些假话么?
阿瓦隆城这么大,那么多人纸醉金迷,可它容不下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也不允许软弱的人在这里活下去。
所以,假如一切时光都停留在过去就好了。
停留在那个冬天里的雪夜中,唯一令他安心睡去的夜晚。
就像是现在一样,抱着自己的同类,怀中温暖。
这才是真的好,胜过那些焰火千倍的好,比那些怜悯的眼神强过万倍。这个世界再如何残酷,再如何冷漠,只要有人和自己站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哪怕是死亡。
只要不孤独。
可没有人能够不孤独啊。
你和你怀中的女孩儿抱在一起,想要在最后一刻保护她,可你听到她的哭声了么?
她的心还埋葬在深渊里,眼瞳中便找不到你。
还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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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里,鬼母再次尖啸。
尖啸声高亢地回荡在下水道里,血影中无数肢体在扭动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地狱中爬出来。
那些东西的轮廓不断地变化着,或者是断头的囚徒,或者是三首的恶犬,或者是某种宛如深海巨兽一般地庞大鳞片……扭曲的无形鬼变化这形象,从血浆中爬出。
那是读取了此处的以太之后所召唤而出的怨念,这些年埋藏在深井之下的累累白骨就是它们的力量之源。乐谱将那些残留在此处的怨念抽出,化作恶兽和妖魔,以供鬼婆驱役。
《底栗车·序段》——畜生道
直至此刻,它的力量才得以完全地显露,在黑暗中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