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着水手掐灭了烟卷,转身离去。
十分钟后,门猛然拍在侍应生的脸上,将那一张猥琐的笑容拍平。
他夸张的蹲下身痛叫,可手指却沾着袖口的颜料,在船舱的墙上不着痕迹地画下了几个红点。伸手卡门的那一瞬间,他透过手腕上的铜纽扣,早就看清了船舱中众人的位置。
“一个三步,一个六步,是乐师,还有两个在门口,衣服下面披了甲。”
在走廊拐角处,他与一行回舱的乘客擦肩而过,揉着鼻子的时候,嘴唇轻动。那一群乘客谈笑着,嘻嘻哈哈地走了,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中。
就在那几个不同的船舱中,舱门关闭的瞬间,遮盖在那些家具和床上的防尘布便被揭开了。那些男女老少无言地脱去了外套,露出下面贴身的皮衣。铺陈在防尘布下面的金属零件在数双手掌的拼凑之下迅速的组合成了庞大的机械。
数架足足有半人高的漆黑弩车被齐心协力地抬起,地毯被掀开,露出了早就凿好的嵌空,膨胀螺丝打进其中,迅速卡死,将沉重的弩车固定在钢铁的地板上。
“角度校正。”
带着眼镜的工程师撕下了几页刚刚写好的笔记,铅笔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算式,分别贴在了弩车上:
“九点钟方向,偏移十六度。”
“十二点钟方向,左侧偏移八度。六层舱板。”
“七点钟方向,覆盖面打击。”
在行李箱中,那些杂乱的衣服下面,足足有小孩儿手臂粗细的钢箭被组装完毕,搭载在弩车上,随着绞盘的转动,嵌入机括中。
随着弩车的转动,它折射着窗外的夕阳光芒,照在了一张木讷的面孔上。于是那张面孔便镀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铁光。
随着角度的调整,隔着数层舱板,弩车对准了包厢中几人的所在位置。最后的校正完毕。
在令人发麻的沉闷声音里,弩车之中的钢弦被绞紧,一声脆响,最后的保险被解开,只需要轻轻一扣,致命的弩箭就将迸射而出。
可就在寂静中,所有人的面容平静而严肃,低下头,在工程师的引导之下,半跪在地上,闭目祈祷。
“悼亡的钟声即将响起,我的主,为了你。”
他们的声音肃冷又低沉,仿佛要化入石中:“请你降下垂帘与审判,使有罪的人获罪,使获罪的人能得救赎,在地狱中。
我等将执行您的审判,用他们的灵魂充盈这条流向你的河水,生生不息。”
工程师低垂眼睛,在胸前划下圣徽:
“以神圣之城、神圣之灵与神圣之子的名义……”
“——发射!”
崩!
首先是扳机勾动,机簧弹出的轻响,然后是是枢纽旋转,钢弦切裂空气的凄啸,紧接着漆黑而沉重的铁箭破空而出。
在千百倍减速的时光中,破甲箭撕裂了空气,留下了如水的波纹,势如破竹地穿过了舱板,像是水进入了沙堆那样温柔、悄无声息。
紧接着舱板爆裂,撕裂开一个巨大的洞口,惨白的气浪翻卷,所有的玻璃都为止破裂,迸射,落入了海中。
而那铁箭咆哮着,破空而出,如龙吼一般层层贯穿了舱板。
一重,两重,三重,四重……
摧枯拉朽!
直至最后,撕裂了套房的墙壁,在血衣教士的背后显露出冰冷的铁光。
那一瞬间,沉默如石的教士猛然一震,钢铁义肢喷出了炽热的蒸汽,剑刃如电光一般从剑鞘中弹出,向后劈斩。
斩中了。
可下一瞬间,剑刃破碎,凄厉的碎片射进了他的胸膛,刮开了数道裂口,裂口下面白骨森森。
紧接着铁箭余势未竭的前进,击碎了胸骨、脊椎,穿透了他的胸膛,留下了一个残忍的大洞,最后死死地楔进了墙壁中,箭身震颤不休。
而就在那一瞬间之前,菲利普大师面色骤变,眼瞳中爆射出三寸寒光,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圣徽的虚影从他身后的虚空中浮现,将他笼罩在内。
纯净的白光从双手间亮起,宛如流星一般射向柯尔特,将他覆盖,下一瞬间,光芒震荡,将飚射而来的铁箭死死地钳住。
凝视着那一支距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铁箭,瞬息间,柯尔特汗流浃背。
而就在这一瞬,那数支铁箭猛然解离、爆裂。
像是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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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想说话,但书评区里大家吵得心焦。
这一卷还没结束呢,等结束之后再下定论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