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赌他的男朋友是谁么?现在还可以加注。”
“是铁塔下层区的管理人,对吧?”
说话的是叶清玄。
这一次轮到莫利安愣住了,很快,便恍然一笑:“你看出来了?”
“猜的。”
叶清玄耸肩:“反正这里性取向异常的人就就那么多,有资格和那个乐师搭配的就更少了,简单的排除法。”
“……”
众人的面色古怪起来。
“感谢各位的指教,我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叶清玄起身道别:“就不打扰各位的牌局了,下次再见吧。”
目送着叶清玄离去,老汤摇头:“是个麻烦的小鬼啊。”
莫利安看向老瘸子:
“图什么?”
“嗯?”老瘸子似乎没听明白。
“你一个黑乐师,竟然想要帮一个出了名的跟黑乐师势不两立的年轻小鬼?难道你准备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只是好奇而已呀。”
新的牌堆码好了,老瘸子慢条斯理地抽着牌:“反正他的时日无多。我只是想要看看,如果没有这层障碍的话,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毕竟,在这里除了打牌之外,想要找点乐趣,实在太难。”
“那你就要失望了。”
莫利安摇头,语气意味深长:“因为要他命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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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老家伙对自己不怀好意。
这是叶清玄很快得出的结论。
不论是鹿头人还是集骨者都绝非善类,还有那个看似好心却又神秘无比的老瘸子,他们似乎有所图谋,但更重要的是那个叫做莫利安的秃头。
在看似平静和煦的眼神之下,是不折不扣的杀意。他想要干掉自己,却投鼠忌器,只能强行克制欲望。
如果这里不是监狱,两人狭路相逢的话,已经爆发了一场死战。
因此,尽管他们为自己点破了这一层迷雾,但叶清玄心中依旧不存在任何感激,甚至隐隐有些忌惮。
但目前当务之急,是寻找夏尔。
他必须要找自己的贱货师兄问清楚,现在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而且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可找了半天之后,却依旧不见夏尔的中央
询问了诸多人之后,却根本没有人见过夏尔,以师兄的颜值和那一头骚包金发,应该不至于过目即忘,那么问题就来了。
夏尔究竟被关在哪儿了?
就在叶清玄沉吟之中,听见闸门的轰鸣声。
在层层栅栏之后,铁车在森严的戒备下来到了监狱,并从上押解下了新的囚徒。像是经过了残酷的折磨,他就连站都站不稳了,眼神空洞,头发蓬乱,脸色惨白。
叶清玄愣住了。
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看清了那一张脸——那是曾经每日审理自己的审查员!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审查员看了过来,隔着层层栅栏,眼神就变得悲凉又复杂。他像是想要说什么,可勉强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到最后,只露出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
很快,叶清玄打听到了他的罪名。
谋图刺杀枢机主教……
叶清玄愣了半天,转身离去。
放风的时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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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下,叶清玄凝视着墙壁上的残缺乐章,在脑中,海量的细节翻滚着,不断地破碎又重新拼凑。
全新的结构从那一种混乱的思绪中浮现出了雏形。
音符是语言。
那么,便必然有其逻辑结构在其中,便是乐理。
乐章的灵性来自于创作者的内心。
来自于最真实的自己。
那么,便必然有迹可循。
在乐理中寻找自己?
叶清玄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体验。
切换了一个视角看问题之后,便有了截然不同的感悟。
叶清玄尝试着以一个古代学者的角度去进行理解。就像是整理残破的文献一样,小心翼翼地完善、修补,还有剔除。
按照自己的理解和要求,将其重新组织,塑造出新的形象。
一时间,往日得不到解答的迷惑找到了新的方向。
但现在他又体会到了新的困惑。
书到用时方恨少,叶清玄现在分外后悔自己在大图书馆的时候没有多去背一点相关的典籍。
幸好,老师来到了圣城,这一方面的事情可以下次探监的时候向他请教。
叶清玄站在墙前,手抓着钢笔,飞快地删除着其中多余的段落,只是短短两个小时,便精简了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的臃余结构被更简洁的乐理所代替了。
更重要的是,原本纷繁复杂的四个核心已经隐隐找到融合的方向了。而原本天人之血中的进阶‘织梦者’,也终于有了眉目。
在熄灯之前,叶清玄看着墙壁上结构大变的乐章,满意点头,神清气爽。
没有了原本盲人摸象的困惑,找到了方向,那么得到结果便是迟早的事情。
这将是他入狱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上。
可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却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模糊哽咽声。
那个刚刚被丢进监狱里的审查员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泪流满面,像是懊悔着什么事情。
叶清玄的心情顿时变得暗淡起来。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他被关进这里来,和自己有某种关系,一时间不由得隐隐地有些内疚。
只是很快,他便被一阵奇痒所吸引。
手背,手肘,肩膀,脚趾缝隙,膝盖窝,屁股,后背,脖颈,脸上……那奇痒像是可以蔓延一样,迅速地覆盖了全身。
挠痒的手指感觉到了一场的触感,带来了巨大的恐惧。
叶清玄猛然翻身,从床上坐起。
走廊的暗淡灯光穿过了铁栏,照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惨白的脸色。
他抬起头,看向马桶后面的镜子。
在镜子中,那个消瘦的年轻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细密的水泡飞速地在他的身上蔓延,一个个拇指大小的肉瘤迅速地从病变的血肉中长出,上面布满了惨白的水泡。
只要稍微触碰,便会破裂,干瘪,挤压出脓液之后,留下了细密的孔洞。
就像是瞬间感染了晚期的某种烈性传染病,浑身上下都在迅速的畸形化、病变、腐败,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摸样。
叶清玄咆哮,想要惊醒守卫。
可是寂静中,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声音传来,只有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了耳中。
“是乐章。”
瞬息之间他恍然大悟,神情变得阴沉无比。因为脚上的铁环阻隔,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以太,也无从分辨那力量究竟是来自何处,也无从反抗。
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他忍着剧痛和奇痒,从床上滚下,在地上爬行,迅速地爬向了马桶旁边的洗漱台,手指打翻了牙杯,牙刷落在了地上。
叶清玄咬住牙刷,左手用力。
嘎嘣一声,牙刷的柄断裂了。
病变畸形的手掌抓住了断裂的牙刷,将尖锐的一端对准了胸口,猛然刺落。
血浆喷溅。
他惨叫,拔出,再次捅下,在足以令人晕厥的剧痛中刺穿了心口的血肉,扩大伤口。紧接着,手指粗暴地伸入其中,撕扯伤痕。
直到最后,隔着病变成墨绿色的骨骼,他看到了自己布满毒创的心脏。
于是,他便笑了,如释重负。
“是幻术。”
幸好,不是圣咏派系的诅咒,是幻术。
在贤者之石化为小源升华为原点之后,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胸膛里那个跳动着的东西是什么了。
反正又不会出问题,他干嘛为了满足好奇心再去做个开胸手术呢?
但是,不论代替了贤者之石,都绝对、绝对,不会是可以被病毒感染的血肉器官!
“这么着急的想要干掉我?”
叶清玄冷笑:“没那么简单。”
幸好,是幻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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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总算恢复状态了,以后如果状态良好的话,大概都会像今天这样,一章五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