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镑,只有一个底仓的床位,还有十天的食宿,厕所公用,没有办法洗澡。十天的时间,我差点疯掉。”
“大多都是这样。”
伊戈尔耸肩,“我年轻的时候,做梦都想要一艘属于我的破船,我开着它,带着我的女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惜,现在船有了,女人还没着落。早知道就随便找几个婊·子上船来,这样至少热闹一点。”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
叶清玄笑了笑,“我原来坐的那一艘船上,还有特别服务。”
“哦?”
伊戈尔眼神一亮:“多特别?”
“三十镑。”
叶清玄竖起三根手指:“只要花三十镑,你就可以进船长的羊圈里参观半个小时……我当时还不太懂,听到房间里羊叫的声音,觉得大家是有爱心的人。
后来听说,有个人觉得三十镑太贵,进去之后,悄悄地把羊的毛都剃光了。然后,船长就生气了,大家就再也没有羊啦。”
伊戈尔听了,忍不住一拍大腿:“哎呀,真可惜。”
叶清玄沉默了片刻,古怪地笑了,“不过,水手跟我们说,虽然没有羊,但你还可以去找船长……”
“哈哈哈哈!”
伊戈尔大笑,几乎黄牙都笑得掉了下来,举起酒杯:“敬伟大的船长。”
“敬伟大的船长。”
叶清玄举杯,一饮而尽。
空落落地酒杯放在长椅上,伊戈尔要倒酒,却看到叶清玄摆手。
“我的酒量不好,这么多足够了。”
“那真可惜。”
伊戈尔并不介意,直接对着酒瓶豪饮,“剩下的就都归我了”
漫长的沉默中,他喝完了自己的酒,伸手,将空落落地酒瓶丢进了海中,忽然问:“扮演一个狠毒的人,很吃力吧?“
“嗯?”叶清玄抬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不像。”
“说不定我本性如此。”
伊戈尔叹息,指了指自己的老脸。
“叶先生,我已经四十五岁啦。”
他说,“我在海上呆了三十年,每天见到的都是犯了事儿跑到海上的水手和带着刀准备上岸去犯事儿的恶徒。人渣我见多了,可你不是。”
叶清玄沉默许久,挠了挠头,“是我哪里出了差错么?”
“狠毒的人都会仇恨这个世界啊,叶先生,因为这个世界对他们不好,所以他们只可怜自己。可是你看着别人的时候,眼神的悲悯又是从何而来呢?”
“大概是船长你看错了吧。”
叶清玄摇头:“带着那么多人为我的一己之私赴死,如果这都不够狠毒的话,那我又能称得上什么呢?”
“大概是……圣徒?”
伊戈尔想了半天,认真地说道,那严肃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在讲笑话。
可叶清玄愣了许久,却被逗笑了:“在船长的眼里,我是这么善良的人吗?”
“你不是善良,你只是傲慢而已。”
伊戈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你这样的疯子,总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怜悯和同情给这个世界。”
“不再聊一会了?”
“不,我困了。”
伊戈尔挥手:“你也去睡吧,疯子先生,明天再去想怎么折腾这个世界吧。”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骤然迸发。
轰!
恐怖地嘶鸣声从那死寂的海洋之中骤然迸发。
从令人不安的静谧到宛如沸腾的疯狂只是一个刹那,无数水泡从海洋中翻涌而出,有什么东西从极深的黑暗之海中升起,卷起了数米余高的巨浪,猛然撞在船底之上。
数百吨重的钢铁之轮在这恐怖的撞击下,宛如浮萍一般动荡着,险些被整个掀翻。
在剧震中,伊戈尔的脚下一滑,被剧烈动荡的甲板甩出。
他惊声尖叫着,落向了那一片漆黑的沸腾之海。
可就在空中,有一只手掌猛然从斜刺里伸出,抓住了他的领子,下一瞬间,宛如吊车的绞盘转动,庞大的力量骤然迸发,强行将他扯了回去,摔在地板上。
伊戈尔的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儿去。
转瞬间,和死神擦身而过。
他恐惧的喘息着,抬头,看到前面的叶清玄,却觉得如此陌生。
在那一具消瘦的躯壳中,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被唤醒了,轰鸣着运行,旺盛地燃烧,迸发出凌驾于烘炉之上的伟力。
漆黑的眼瞳被点燃了,便亮起了肃冷的月光。
宛如圣者复活,从石像的基座上走下来了,不饰珠宝和桂冠,威严具足。
“很遗憾,伊戈尔船长,你今晚恐怕睡不成啦。”
叶清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下面漆黑的海洋,“等你尿完裤子,能不能告诉我,海里的那玩意究竟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