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在医院中待了数年,男医生却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场景,来回按了关门键几次,见没有动静,只好无奈地对女护士说:“电梯可能出了问题,我们要不然还是走楼梯吧?”
话音刚落,刚才还一动不动的电梯门,却像听懂了人话一样突然之间合拢了。熟悉的轻微失重感袭来,男医生抬头,看见电梯上的楼层指示灯,从四楼慢慢下降到三楼,二楼,一楼。
他刚刚松一口气,却惊疑地发现电梯并未在一楼停下,而是一路朝下,径直停在了地下一层。
门开了。
门外站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长发披散在面前,看不清脸孔,两条纤瘦的手臂白皙得近乎透明。
她轻轻抬脚,想往电梯里面走。
男医生却像发了疯一样拼命地按着电梯的关门键,一面按一面癫狂地扒住面前银灰色的电梯门,直到两扇门紧紧合拢才放开。
男医生转头,对上了女护士惊恐怀疑的眼神。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解释道:“刚才那个女孩子,我怀疑她不是人。”
“地下一层是我们医院太平间所在的位置,我今天才刚刚听同事说,傍晚的时候急诊收治了一个为情自杀的女孩子,穿一身红色连衣裙,长发飘飘,长得很漂亮。”男医生紧张地靠近女护士,低语道:“我们医院的规矩,尸体送往太平间的时候,都要在右手腕系一段红绳辟邪。”
“你看到了没有?刚刚在我们电梯门前出现的女孩子,她右手腕那里,正是系了一段这样的红绳!”
男医生一边惊魂未定地解释,一面不停地按着电梯的控制板:“奇怪,怎么就是上不去一楼呢。这个电梯,真的是…”
他还在喃喃吐槽,身后自两人上电梯,就一直未曾说过一句话的年轻女护士却突然开口了。
“你看…”她的声音悠远呜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男医生悚然心惊,一点一点挪转过头来,发现年轻的女护士挪开了搭在她臂上的白大褂。
她白皙纤细的皓腕上,正正绑了一截血红色的细绳。
“你说的,是不是这样的绳子?”她轻轻开口,一阵彻骨的寒风在电梯中刮起,将她脑后的长发吹散在面前。
而此时站在男医生面前的女孩,分明便是刚才被关在电梯之外的红衣女鬼!
詹台听到这里,终于憋不住心底的无语,似笑非笑地看着宋书明:“你就信这破玩意?”
宋书明咬牙:“读书的时候当个段子听。”
要说信,自然是不怎么相信的。宋书明读警校,立志做刑警,以后免不了和死尸打交道,一直都是坚定地唯物主义者。等认识了林愫,似这等不入流的鬼故事,就再也入不了他的法眼。可
是这次,却不由得不信。
他在医院的电梯找到失踪一上午的林愫,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而她披散着长发,身上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细瘦的手腕上套了一段,早上和她出门的时候她绝没有戴着的,多出来的,诡异至极的红绳。
宋书明的记忆瞬间便被拉回了第一次听到这个鬼故事的军训的晚上,只觉得自己像是电梯里的男医生一样悚然心惊。
林愫仍久久不语。
他慢慢松开怀中抱着的她,双手顺着她的臂膀滑下,拽住那截红绳狠狠一拽。红绳断在他掌中,林愫应声软下,像是抽了骨头的橡皮人一样晕在她怀中。
医生说,是因为空腹抽血所以有些低血糖,才会出现晕厥和失忆的症状,建议我们住院观察一下。”宋书明轻叹。
“我哪里还敢让她在医院里长待?赶紧接回家里来。”
“问起当天发生什么事,她像是断片儿一样什么也不记得。我再不敢过多追问。”
“可是那截红绳,被我拿回了家中。”宋书明神色凝重,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纸包,递给了詹台。
詹台接过,打眼一望就知道是林愫留下来的黄纸符,一层一层包裹得十分严实。他慢慢将黄色的纸包拆开,终于看见一截断成两段的红色细绳。
说是红绳,其实并不是。触
手润滑,像是一段丝绸。
詹台想起那件被传说中的女鬼穿在身上的红色连衣裙。
红绸被他慢慢展开,暗红色的布料上面有一串诡异的数字:3391234。
这是什么情况?詹台极为诧异,抬头看向宋书明。
宋书明苦笑一声:“...查过很多,从快递单号,到电话号码,到车牌号,通通都排除掉了。”
“后来,我把这串数字放到网上,百度搜索了一下。”
“排在前列的,竟然是晋江网上的一本小说。”宋书明点头,“没错,就是这本断更了十年的小说。”
他本来并不甚在意,瞄了一眼文案觉得并没有什么关联,只是出于以前的职业习惯,点开了最新的一章看了两眼。
这一章,恰恰就是詹台和方岚即将从香港返回深圳的那一章。
詹台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背手道:“我和方岚曾在长沙,收了一件带煞的血衣。”方岚在闹鬼的戏台找到一件血色的戏服,不知轻重地穿在了身上,妄图借此查出中南大学大一男生在公交车上离奇失踪的真相。
满是煞气的衣服,侵袭了方岚的神智,她周身无力元神涣散,即便后来脱下血衣之后仍大病一场。
詹台抬手将红色的布帛捏起,转头对宋书明说:“这片衣角满是煞气,姐姐身怀有孕,将这片衣角戴在手上所以失了心智。”
他沉默片刻,说:“人死往生,过往一切灰飞烟灭,大多随风飘散不复存在。引魂铃能引出怨念痛恨痴悔癫这七灵,却不能凭空制造煞气。”
“方岚身上的那件戏服,原主自挖双目,自断手腕,又上吊自杀,才炼成煞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