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深深叹息。他知道,现在是服装加工厂的旺季,平常这些厂长们一天两个电话,来催塑料袋,现在他们却选择离他而去了。
对于杀手来说,这真是一个很哀伤的春天。
自己曾经寄予希望的生意,到了倒闭的边缘,最信任的唐国军大哥,不知去向。昂首四顾,杀手心中一片茫然。
这天下午,店里来了一个神秘兮兮的老女人。这个老女人,像是领导视察一般在杀手的店里转了好一会儿,一言不发,又在杀手疑惑的目光中,转身走了。
这个女人虽然不言不语,一条大围脖遮住了大半脸,杀手却能感受到她略带哀伤的目光中,露出来的杀气。
女人走了后,杀手关了店,一溜烟跑回家中。
此后十多天,杀手不敢开门。有时候忍不住过去看看,也是隐身在远处,瞄一瞄小店就完事。
店铺门口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杀手在周围观察到第十天,终于看到一个女人急匆匆朝着自己小店走去。
她来到门口,看了看大门上挂着的铁锁,似乎有些不甘心,扭头四下看了看。
杀手差点叫出来,这不是那个说自己叫李童的黄小姐吗?
黄小姐四下看了看,仿佛是特意到此亮个相,让杀手看一看似的,然后,扭头就走。
杀手刚要从藏身处出来,发现在黄小姐身后跟着一个人。这个人背着一个大编织袋,仿佛是来市场进货的。然而,来市场进货的人的眼神是散的,是需要四处寻找的。这人却眼神专注,紧紧地盯着前面的黄小姐。
此人的举止非常霸气。在他前面的黄小姐,仿佛一只在老鹰追逐下的小鸡。
杀手没有犹豫。他从旁边一家店铺借了一辆拉货的汽油三轮车,一路拼命摁着喇叭,追过这只老鹰,一直追到了黄小姐的身边。
杀手对愣着的黄小姐说:“快上车!”
黄小姐跳上车斗,杀手开着三轮车拐出了市场。
那人在后面紧紧追赶。这段路人流量大,所以三轮车在这儿丝毫不占便宜。眼看那人越追越近,黄小姐要跳车自己跑。杀手让她把住车厢两边,他开着三轮车避开人流,从不高的花坛上越了过去,上了马路。杀手看看朝逆向方向没车,直接拐过去,加油猛跑去。
跑了一会儿,杀手知道那人徒步是追不过来了,怕他搭车追上,又在几条巷子里拐了几拐,才一路开车,朝着他的住处跑。
快到他住的小区了,黄小姐在车上喊他:“不能回你家!”
杀手脑袋一激灵,开车经过小区门口,继续朝前跑。
跑了一会儿,杀手问:“不能回家,咱到哪里去啊?”
后面没声音。杀手在路边停车,回头看,车斗里早就没人了。
杀手瞪大眼睛,朝四周看。这里不是闹市去,因此行人稀少,哪里有黄小姐的影子?
杀手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这个妖怪一般的女子,在路边蹲了一会儿,开车回到了市场。
他先把车还了人家,自己溜达着走到住处附近,在周围转着圈看,没有发现什么危险迹象,才回了家。
晚上,杀手接到了唐国军的电话。
杀手惊喜异常,问唐国军在哪里。
唐国军的声音很无力,他说他在长沙呢,在长沙人民医院。
杀手惊讶了,问怎么到医院了。
唐国军让他别问了,带上家里所有的钱,到长沙医院找他。杀手说他没什么钱,就上次他让人捎给他的那几个,他没花。不过,他可以出去借一点。唐国军说那就算了,你赶紧来长沙医院吧。
第二天,杀手先打电话委托一个朋友帮他照顾一下店铺,自己收拾了一下,直奔火车站。
打车经过批发市场门口,杀手好像在门口的一堆人中,又看到了黄小姐的身影。杀手心一动,怕她有危险,想下去看看,但是想到昨天下午她不辞而别,杀手狠了狠心,没下去。
杀手顺利地买到了当天下午去长沙的火车票。第二天,天还蒙蒙亮,他就在长沙下了火车。
去年,杀手常来长沙。唐国军在三王峪受伤,抢救过来后,在长沙医院住过一段。
一年之后,再次来到长沙,杀手心情复杂。
清晨的火车站广场很静谧。即便有旅客下火车,也是很快就消失在了晨雾茫茫的城市里。
看着这寂寥的清晨,特别是看到一对穿着时髦的年轻人相拥着匆匆走过广场,杀手突然觉得异常空虚。
自己三十多岁,混到现在,没钱没房子。曾经引以为傲的能打能拼,现在自己想想都厌恶。仔细想来,在这个世界上,自己除了远在山东那个穷山村的老爹外,竟然没有一可以说是与自己有关的人和物。
想到那个当了一辈子石匠,穷了一辈子,一辈子没出过比县城更远的地方的老爹,杀手在这个异乡的广场上,真想放声痛哭。
没错,老家和老爹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财产”了。那里不仅还有三间破屋,实在没地方混了,可以回家种地吃粮,还有老爹。
自己当年跟着亲戚到河南打工,本来以为可以赚钱回家娶媳妇。却阴差阳错,搞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杀手在广场上溜达了一会儿。直到公交车开始发车,他的心情才略微有些平静。看到公交车进站,他拍了拍脑袋,上了公交车,直奔医院。
2.隐藏的秘密
在医院门口,杀手给唐国军打了个电话。
唐国军告诉了他自己的住院房间,杀手先在医院外转了几圈,看没人跟着,才进了医院。
不到一个月,靠在病床上的唐国军脸色苍白,憔悴之极。
杀手还没说话,唐国军先问他:“没有人跟着?”
杀手说:“我在医院外面转了几圈,没发现人。”
唐国军脸色凝重:“这些人是绝顶高手。惹上了他们,算是无处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