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肇事者 魏审磨 2804 字 3天前

王健想了想,拍了一下大腿,起身道:“行,那走吧。”

“什么意思?”李少君一愣。

“我跟你一块儿去。”王健笑道,“如果真的如周校长推测的那样的话,你以为一个恋童癖患者会等你做客到他家的时候,两个人相对而坐,在沙发上品着红酒聊着闲天,顺便当着你的面堂而皇之地给你表演他平时是怎么猥亵儿童的吗?”

“所以……”

“所以你需要一个狗仔技能满分的神队友才行。”王健走到屋里,搬出了一大包摄影器材,然后发了条微信,“走吧,大概方向我记得,咱们先走着,一会详细地址我小弟就会给我发过来了。”

李少君没想到自己到这个岁数,竟然还能过一把狗仔瘾,接受了这个设定之后,心里倒变得期待了起来,大概窥视他人的刺激性确实能给人带来一些快感吧。

李少君跟王健下楼取车,王健把着方向盘说道:“这回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专业狗仔。”

3

裴雪从北京西站下了火车,站在站台上,周围的人都在争先恐后地往站台两边的地下通道走,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仿佛这里是个不祥之地,必须马上逃离才好。连大喇叭广播都在不停地催促乘客们尽快从地下通道离开。

可是去哪儿呢?裴雪抬头看着站台顶棚空隙间露出的北京的天空,呼吸着无处不在的北京的空气,周围的人潮汹涌,脚步嘈杂,大旅行箱叮了咣当,一切都显得有点魔幻。她突然觉得这座城市开始陌生了,即使这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她知道她总还是要给郭徽一个交代的,她想好一回北京就先去找郭徽,可是她此刻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该怎么面对他?怎么跟他讲呢?

转念一想,当时小赵在电话里讲的,小赵不明白,她一听就懂,郭徽已经知道一些真相了,他知道他在电视节目上出现的时间和自己在酒店的时间吻合,也知道了一心福利院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更知道了她曾经的那个名字。

他还知道些什么?在他的眼里,自己又是什么呢?

对于一个刚刚七岁,对这个世界都没什么清晰概念的小女孩来说,彼时彼刻难以理解王校长对她做的一切是什么。当时的她只觉得这件事很难为情,王校长的身体也让她本能地抗拒,但是她拗不过校长的力量,更拗不过校长的权威。每次离开那个办公室,她都直奔自己的宿舍,只想躺在床上把自己包起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想。周老师经常来找她,每次都能在她以为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中找到一个突破口,用只有她俩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劝慰着她,说王校长只是很喜欢她而已,不需要感觉过于难受,如果真的受不了就来和周老师讲,周老师会帮忙跟校长说的,不要自己直接跟校长说,不然校长会觉得她不喜欢校长了。

可是她本来就不喜欢校长啊。

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夜晚后,有一天在被窝里,她听到了窗外的阵阵巨响,最终她从被窝里走了出来,看着窗外的烟花盛放。

过年了。

孩子们都聚在操场上,围成一个很大的圆,圆心中有几个老师在轮流点着烟花,他们一起看着烟花,指指点点,脸上充满笑意。老师们站在圆的内部,拦着想往里跑的孩子,也是一脸笑意。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她笑不出来。

找了半天,她没有看到闫敬昱的身影,他去哪儿了呢?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她穿好了衣服,跑到楼下,圆心里的周老师眼尖看到了她,从孩子堆里挤出来跑到她面前,对她说着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鞭炮声音太响,还是她躺了太久,在她眼里周老师干张嘴不出声,她什么都没听见。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周老师说话,但是又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

“闫敬昱呢?”她开口了。

“敬昱?”周老师愣了一下,又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句句入了自己的耳朵,“他……他已经走了,被人领养了。”

除夕之夜,鞭炮声声。裴雪,叶一琳,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放声大哭,声音近乎嚎叫一般。周老师把她搂在怀里,把她的脸死死地埋进自己的羽绒服,任凭她在自己身上捶打。就在离他们十几米之外,孩子们围成的大圈依旧热闹非凡,烟花爆竹的轰鸣夹杂着他们的欢呼和笑语,谁也不会注意到角落里这两个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人。

4

郭徽和王小龙吃完晚饭后,小龙回屋里写作业,郭徽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看电视翻手机,新产品的销量稳定,质量上也没有出什么问题,在坊间的口碑也一直不错,这也让为了这个产品忙活了大半年的他开始享受片刻的清闲。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晚上八点多钟,郭徽看了看表,喊了一声屋里的小龙,该准备洗澡睡觉了,小龙应了一声,没过一会儿抱着要换的睡衣从屋里走了出来。

郭徽并没有对小龙多加注意,经过这些天的磨合,二人生活得已经非常自然了,有时候甚至像两个合租客一样,互相帮助,又互不打扰。

洗手间里传来了喷头出水的哗哗声,郭徽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连着换了二十多个台的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节目,随意在一个古董鉴别的节目处停下了遥控器。

洗手间里突然传来了“啪”的一声,然后又是噼里啪啦的声音,郭徽不明所以,喊了一句小龙问怎么了。

“没,没事。”

小龙的回答并没有打消郭徽的顾虑,他走到洗手间门口,又问了一句小龙怎么了。

过了一小会,里面回答:“刚才洗头水迷我眼了,我一疼把喷头碰掉地上了,想蹲下捡喷头,好像又不小心把小架子碰翻了。”

听了小龙的回答,郭徽问:“现在还迷眼睛么?”

“迷,我还没摸着喷头,没法冲。”

郭徽心笑,小龙这孩子还挺好强,都这么狼狈了也不知道喊他。他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小龙并没有锁门,便走了进去。

浴室内一片狼藉,本来在墙角的小架子倒了,地上都是洗头水沐浴露什么的瓶瓶罐罐,喷头倒在角落处还在哗哗地出水。小龙满头都是泡沫,紧闭着眼,蹲在那儿还在摸呢。郭徽也顾不上衣服湿不湿了,上去捡起喷头帮小龙冲。小龙也不说洗净眼睛里的泡沫,还一个一个地捡瓶子。郭徽一把把小龙拉了起来,一边冲他的脸一边帮他揉眼睛,过了一会小龙终于把眼睛给睁开了,但还是半眯着。

郭徽看着小龙的惨状,笑了,小龙也笑了。

把头发冲得差不离,郭徽一看自己的衣服裤子已经都湿了,干脆都给脱了下来,跟小龙一块洗了算了。

郭徽给小龙搓背,搓到了痒痒肉,小龙一个劲地又笑又躲,郭徽也像个小孩一样玩命地捉弄小龙,一时间,不算太大的浴室里乱糟糟的,以致于他们都没有听到外面家门被打开的声音。

最终裴雪还是来到了这个门前,这个之前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她的家的地方,现在她却使不出力气打开这把锁。

其实对于郭徽,她本来也没有抱什么“嫁入豪门当阔太”的期望,但是若说只是消遣,也有点过不去自己这关,且当作一次情感游戏吧。本来无论是通关,还是中途死掉,都是正常的游戏结局,是玩家就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可是这局游戏,玩着玩着变了味,混进了这些自己一辈子也不想提及的事情,眼看着这些bug就要把游戏黑掉,未免太伤心情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些话要和郭徽说明白。

于是,裴雪握紧了手中的钥匙,打开了这扇门。

客厅的灯开着,还有电视的声音,裴雪一步步地穿过玄关,想象着郭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象着自己和他相视的时候,他的第一个表情。

结果却扑了个空。

裴雪正纳闷郭徽人在哪里,突然听到来自浴室的声音。除了冲水声音,她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一个男人,虽然听不真着,但是是郭徽,另一个,是……一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