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们,敢想,敢做。
关键是——还真做得到。
世界如画布,有能力的人执笔,随意作画。
本质上讲,这帮人心中对法律的畏惧之心,太浅太弱。
哪怕真的有,也是比沙堆中的黄金更珍贵更稀有。
唉。
唐波尔心下深深叹口气。
怎么会落到这帮魔鬼手里,帮着干了这么多,哪怕身不由己,以后回了冥王老家,也是一百张嘴说不清啊。
见唐波尔实在脸色不好,木子堰哄他去后厅照看复苏系统,计算一下持续燃烧的时间,快要“开棺”了。
唐波尔听话恹恹离去。
后厅藏库,光线黑暗,遗迹所物料杂乱无章,山高似的,收容着朱庇特市所有没有摆在前厅的地球相关物料。
复苏系统在一堆旧书中闪闪发亮,荧光蓝色显眼极了。
唐波尔在冰棺前站定,低头望着里面沉睡的地球人。
心情复杂。
看看这一个个“复活”的活化石吧,现在才几人,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了。
唐波尔不懂李伯劳他们的地球主义,他也不想将自己对冥王星的感情往上套——
地球算什么?
复兴了来挤占星系资源吗?
那不如让她,让这颗一直星球死亡。
犹豫地将手握在冰棺连接的管道上,皮质面上涌流着电热转换的滚烫,唐波尔心中挣扎万千。
拔了吧。
只要拔了,这个冰棺中的人就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太阳系就只有两个复活的沉眠者,任凭他们本是滔天,也翻不出花来。
可是拔了的话,脱离电热供应,复苏温度没有达到指定标线,冰棺中沉眠者的身体机能会在骤热骤冷之下被破坏殆尽,瞬间死亡。
这是杀人的罪,唐波尔。
你想清楚。
科学家颤抖的心脏,如此默念道。
唐波尔手掌出汗,心神动摇,眼皮子上汗水滴滴答答落。
他猛地给自己一耳光,离开冰棺,朝电源插头走去。
断了电吧。
一样能达到目的。
还不用直视沉眠者骤然暴死后快速腐烂的面容。
唐波尔走着,想哭又想笑,脑海中盘旋的都是画面,一会是沉眠者惊世骇俗的天赋,一会是刚才刑讯的血腥场面——
他恨不得一榔头砸碎这复苏机器,直接毁了他们高斯实验六组两年来的心血。
啪嚓。
插头猛地被拔掉。
电源骤然熄灭,轰隆隆一阵巨响,复苏系统辉煌的蓝光消失,藏库再无声响。
扑通一声。
唐波尔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跪在地上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来。
我对不起你们,祖先。
他痛不欲生。
室内一片安静,忽然嘎吱一声,冰棺被人推开了,纤细人影坐起来。
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抓的唐波尔:“……”
啥?!
他惨叫一声,噗通坐地,浑身抖成筛子:
“诈诈、诈尸啦!”
唐波尔失声尖叫道,一股热流控制不住朝小腹冲去,简直想当场表演个大小便失/禁。
红花露转转脖子,还挂着白霜的脸转过来,望着脸色惨白的唐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