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因为呐喊而变得嘶哑,猝然间他飞起一脚撩起落地的军刀,接在手里,挥舞着鱼跃而起扑向卡诺。
“大人——”
贝伦卡副官一声惊呼刚刚出口,卡诺·西泽尔的剑锋出鞘三寸架住了当空的劈下的军刀,寒光霎时映亮淡金色的长发和蓝色的眼睛,凌厉的眼神同时制止了已经刀剑出鞘的帝都军将兵的脚步。
“卡诺学长,你不会懂得。”一寸寸的寒光在伊萨克的不满血污的脸上移过去,这少年的面目因为激动而变得狰狞,“我今年刚刚二十岁,刚刚拿到亚格兰军校的毕业证书,我以为我从此就可以实现保家卫国的理想,可是我的父亲却想要叛乱,我糊里糊涂就变成了王国的叛逆,作为王国军人耻辱死在这里,我不甘心啊!亮你的剑吧,学长,我早就想与你一战了,曾经你和柯依达学姐都是我心中楷模,能够死在你的手里,或许可以弥补一些遗憾吧……”
卡诺无言良久。
蓦的手上用力,绷簧一紧,长剑出鞘,洒落一片雪青光芒。
“好,伊萨克,我成全你,但是我出手绝不是为了度你往生。”他道,“一旦我赢了,你就只能听我的安排!”
蓝色的披风在风里猎猎的扬起来,酷烈而肃杀。
第40章chapter39善后
“卡诺大人——”贝伦卡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可以”三个字已经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大人的伤势并不适合这样的激斗,但显然要在此时把他们拉开显然不可能。
副官头疼的皱了皱眉,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不管是残余所剩无几的雇佣军,还是人数上占据优势的帝都军都没有出手。
只是肃穆立定,看着两军主将的带着悲怆色彩的决战。
久战疲惫的伊萨克·罗兰和负伤未愈的卡诺·西泽尔。
彼此都曾经是亚格兰军校之中的翘楚。
军校禁止私斗,而处于不同年级的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切磋。
也许这样白热化的激斗,少年已经期待了很久。
既然如此,他卡诺又有什么有理由不去奉陪?
鲜血溅到脸上,有炽热的燃烧的感觉,借着剑光,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少年的眼睛里为这搏杀而产生的兴奋与狂热的色彩,足以激起血液里沸腾的感觉。
正午时分雾气消散,太阳当头投下惨白的光芒。
卡诺的剑光如雪,缤纷散落的瞬间将伊萨克手里的军刀撩飞,抬腿横扫,已经陷入疲态的伊萨克被狠狠甩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龇了龇牙。
瞬间,卡诺的剑锋逼到他的咽喉。
残余的雇佣军吃了惊打算朝这里拥来,却被他狠狠的吼了回去:“不要过来,放下刀枪!”
短暂的凝滞之后是丁零哐啷一阵金属落地的声音。
少年眼中的狂热逐渐消散,仿佛水面激荡过后回复昔日的澄净。
“我还是比不过你呢,卡诺学长?”他叹息着,眼底却有笑意,“不过学长你说的话应该算吧,这些追随我到现在将兵们,请不要为难他们。”
“我向你保证,伊萨克。”卡诺收回剑,“跟我回去吧,不要在固执了。”
“大人——”
通讯兵在庞大的军阵之中挤出一条路跑到近前,一个敬礼。
“什么事?”
“报告,沃尔森·罗兰侯爵逝世了!”
年轻的副军长英俊的脸猛的一僵,缓缓浮现出空濛的色彩来。
他转头向后看去,少年噙着悲伤的微笑笑摇了摇头,将头向后靠去,仰面躺在地上,阳光如雪射入他的眼底。
一枚匕首扎进他的小腹,炽热的绯色液体岩溶一般地汩汩而出将少年握着柄部的手然做炽烈的火红。
卡诺的剑掉地,金属撞击的声音仿佛丧钟响起。
这丧钟为谁而鸣?
年轻的指挥官合上眼睛,抬手扯下身后的披风,在空气里划过一道天蓝色的美丽弧线,飘飘落在死去少年的法身上。
“大人……”贝伦卡早就在注意上司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了他略微显得有些踉跄的身体。
“不妨……”卡诺抬头看看苍白的日头,只说了一句话,“好好安顿他……”
“老侯爵走的很安详,还和孙女说了很多的话。”
迪亚哥·德林少将这样向随后赶来的卡诺报告,这间卧室没有受到外界兵荒马乱的影响,享尽天年的老人以安详的神态长眠在床上,卡捷琳压抑着的悲伤啜泣在一片宁谧的氛围里时断时续的响起。
苍凉的安魂曲从窗外悠悠的传来,隔着雕工精致的窗栏可以看到维迪亚斜斜坐在走廊的石凳上靠着身后廊柱姿势优美而懒散,神态却是苍凉,手里的长笛有凄厉的银光,映亮了年轻人如夕阳般艳丽的瞳仁。
老人是享尽天年而走的,但在临终前目睹家族的败落和萧条,显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卡诺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门口,疲倦的闭了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