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莎莎蹲下身将其扶起来,一家三口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后,才离开。
而就在他们快出园子的时候,看见了穿着黑衣的范龙。
洪父拉住情绪激动的洪母,“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可就如洪莎莎想的那般,这个坎儿是过不去的。
洪父拉着洪母走了,洪莎莎对范龙笑了笑,也走了。
范龙将花放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后,才离开。
“说话。”
石烂有些不耐烦地冲站在面前的鬼说道。
这鬼就是在悬崖下欺负洪文文的鬼。
它是个男鬼,看样子也就二十五六,身上怨气冲天,还差一步就能厉鬼。
差的那一步也是因为没有害过人,欺负的鬼也就洪文文一个。
想来也死了许多年了,身上的衣服款式都和现在不一样。
这么多年靠着山崖下方的阴气修炼,才有了这一身的鬼气。
“大、大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男鬼怕极了,整个鬼瑟瑟发抖,“我好像死了很多年了,记性也不怎么好,又出不去那个地方,所以一直没离开。”
可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石烂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将男鬼一把抓在手里,在男鬼惊恐的目光中,塞了对方一口黄符。
男鬼被迫吞下去,接着整个鬼便飘了起来,开始咿呀咿呀的叫。
石烂闭上眼养神,大约半个小时,男鬼缓缓落地,睁开眼流出血泪。
“我、我叫封克,我是自杀的。”
石烂点头,“也是,自杀在阴间的罪责很大,很多人想要生命都没有办法延续,而你们这些拥有生命的却不好好珍惜,不但结束了上辈子积德而来的寿命,还让地府增加了工作量,难怪你这么多年来都没鬼差勾你下去。”
封克一愣,接着哭丧着鬼脸道,“我很惨的,活着太苦了。”
“说说,”端着瓜子进来的茶轲和巫友民坐了过来。
瞅着他们眼巴巴的表情,封克叹了口气,自己也抓了一把瓜子过来磕,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石烂这里他能吃东西还能摸到东西。
封克一边磕瓜子一边说起自己的生平。
他是个孤儿,名字都是自己取的,克,就是克星,克一切他的亲人,谁让他们给了他生命却又不要他?
封克念书也不行,读了几年书便跟着一师傅做学徒,他出生与七十年代,那时候人大多数都是穷的,就算念书厉害,也交不起学费。
他跟着那师傅学木活儿,十八岁以前都是没有工钱的,可能跟着师傅吃喝住,这就是最好的工钱了。
可那师傅不是个好相处的,对封克一个不顺眼就是打骂,做错事或者没做好,都不准吃饭睡觉。
就这样他挨到了十八,原本以为可以领工钱的时候,师傅却死了,生病,一场大病,铺子都卖了拿去治病,可还是没救回来。
得了一身木工本领的封克去找活儿做,可那时候已经没什么木匠活儿了,工业开始发达,他学的又是小木活儿,更是没有好出头,于是他又去学修车。
由于他勤快,很快便得到了修车老板一家的好感,修车老板的女儿玫红与封克搞了对象。
这下封克更不要工钱了,直接给人干活儿,而且是加倍干。
两人很快就结了婚,因为修车老板就那么一个女儿,加上封克是个孤儿,所以很顺利的就做了上门女婿。
虽然出门时总会被周围的人议论,可封克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他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可没想到玫红结婚后性子大变,管他管得十分严,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面,半点男人尊严都不给他。
封克苦啊,可也得受着,想着老爷子走了后,这修车铺子好歹是他能继承的,等自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那就一切好说了。
可没想到岳父又病了,卖了铺子房子,都没把人救回来。
而击倒封克的是妻子玫红。
“她、她居然要和我离婚!和那个教书的在一起!”
封克性子弱,却咬牙不离婚,玫红就送了他绿帽子,且不怕外人发现一般,摆明了要他丢脸,和她离婚。
“我不离婚,我死也不离婚!”
所以封克自杀了。
死后的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那短暂而窝囊的一生,选择了遗忘,可他心底总有个声音,生前不是个男人,死后一定不能让鬼欺负他,他得欺负别的鬼!
“那女娃死后哭个不停,我就吃她的鬼力,吓唬她,逗弄她,让她给我跑腿,”封克清咳一声,“可她也可怜,所以我就放了她,让她去报仇。”
其实他想和对方一起走的,可发现自己走不了。
苦哟。
做鬼也苦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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