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此刻头晕脑胀,有点感冒的征兆了,但是比起这些,他更不能忍受身上的肮脏。他也没有提水去澡堂子洗,等熄灯后就在走廊上对付了一下,迅速洗了个澡。
他不仅自己洗了澡,还留了水让谈天擦了个澡,他还得跟自己睡一张床呢,他要是邋里邋遢,自己不就白洗了么。
谈天擦完澡上床的时候,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他摸着黑爬上床,抖开薄被将自己裹起来,然后从后面将侧躺着的陈赞拦腰搂住。
陈赞如通了电一般打了个激灵,这个姿势太让人恶寒了,虽然谈天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赶紧将谈天的一只手抓起来扔一边,转身平躺好。
谈天抽回被他压着的那只手,将陈赞的胳膊放在自己怀里,身体与他贴着,只有这样,他才会意识到有人和他同住,不会胡乱翻滚踢打。
谈天抱着陈赞的手,压低了声音问:“小赞,你身上怎么这么冰冷?”
陈赞头痛加剧,也没心情说话,无力地答:“没事,洗澡洗的,一会儿就好了。”井水虽然放了两节课,但依旧是冰冷的,又是在走廊上洗的冷水澡,一边被风吹着,冻得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那我给你暖和一下。”谈天侧过身,将陈赞的双脚夹在自己小腿间。
陈赞想挣开,但是又觉得谈天身上挺暖和的,自己身上也无力,便没再挣脱,两个人以相当纠结的方式睡着了。
睡到半夜,谈天被热醒来了。他伸手去探寻热源,摸到陈赞,滚烫的,吓了一大跳,陈赞正在发烧呢。
谈天慌了,赶紧推陈赞:“小赞,小赞?”
陈赞粗重地出了口气,模糊地唔了一声。
谈天一摸他的额头,烫得他连忙抽回手:“小赞,小赞,你醒醒,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说着跳下床,准备将陈赞背去医院。
陈赞烧得迷迷糊糊的,被谈天弄醒来:“不去医院,我书包里有感冒药,你帮我找一下,红色的胶囊,拿两粒给我。”
谈天慌忙翻找出备用的手电筒,这还是他爸修理铺子里拼凑出来二手货,急急忙忙地去陈赞书包里翻找,没找到,干脆将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床上,打着手电筒猛照,终于找到了。又跑去找水,还好热水瓶里有半壶温开水,赶紧倒出来,送到床边,一路上不知踢飞了多少只鞋子。
谈天笨手笨脚地将陈赞扶起来,陈赞伸手接过药吃下去,又就着谈天的手喝了水。
谈天埋怨地说:“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洗冷水澡的。”
陈赞鼻子里都能喷出火来,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跟洗澡没关系。”因为生病,声音软而无力,听起来倒像是撒娇。
谈天气得鼻子冒烟,真想把他摇醒来,说没关系,那就赶紧好起来,别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弄得人心急。但是听着黑暗中不均匀的呼吸声,又不忍心下手,纠结了半晌,最后抬起来的手还是轻轻落到了这个人的额头上,希望自己能帮他散点热度。
“他发烧了吗?”黑暗中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把谈天吓得心几乎都跳出来了,那个声音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发烧了?”
谈天听清楚了,是对面上铺的郑伯齐说的,谈天胡乱应一句:“是的,陈赞发烧了。”
郑伯齐并没有下床,只从床上抬起头来往下看:“你找点水,拿毛巾给他敷一下,要冷水。”
谈天明白过来,用冷水给陈赞散热。他哦了一声,拿着手电筒出去拿毛巾找水。然而几乎所有的桶子都是空的,谈天急得有点想哭,心里恨得要死,这破学校,怎么连个水都没有。
不甘心地跑到楼下,恨恨地将水龙头拧开,没想到“哗”地一声,水大力地冲了出来,将鞋子都溅湿了。谈天几要喜极而泣,赶紧将手里的毛巾打湿,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来,将湿毛巾盖在陈赞额头上。
郑伯齐一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他忙活,自然也是听到了水龙头冲水的声音,又说:“再去拿块毛巾,给他身上也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