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鸾(2 / 2)

相媚好 八月薇妮 2040 字 1个月前

景正卿正看着明媚,极为诚恳地:“妹妹别哭,妹妹放心,如今我在这里,天大的事儿都交付我,管不教妹妹再吃一点儿苦,再受一点委屈。”

明媚听了这话,恨不得大哭一场,景正卿顺势轻轻拥住她肩头,明媚倒在他怀中,哭得泪眼婆娑。

经过这一遭,无端端的,明媚跟这个先前素未谋面的二表哥亲近起来,就算面儿上守礼,心里却已将他当作此生最亲近之人了。

毕竟父母已去,哥哥又在牢里,嫂子厉害,更谋算到明媚头上,明媚原先还敬爱她,如今却只是心寒,自不会去跟她亲近,于是反而跟景正卿亲近了。

景正卿在卫府住了只一日,便张罗着要启程回京。

明媚自然由他做主,她也曾问起哥哥的事要如何料理,景正卿显然胸有成竹,便回:“妹妹只管放心,表哥那边,我已经派人去疏通,必然是会无事的。”

自景正卿出现,轻轻易易把王财主打了出去替明媚解了围,那种境地里,于明媚而言,这个人如父如兄,如一片天,是她所有依仗,她自然十分信他。

就在启程之前的晚上,卫少奶前来看明媚,先前不知她真面目,此刻知道她还有另一张狰狞面孔,明媚又厌又恶,连带她姣好的容颜都不愿面对了,只看向别处,冷冷地:“嫂子有什么事?”

卫少奶奶上前,落了座,缓缓才说:“妹妹,听闻你答应了表少爷,明儿就要启程去京里了?”

明媚垂了眼皮儿:“表哥没有跟嫂子说吗?”

“说倒是说了,可是,你哥哥如今还没出来呢,表少爷虽然已经命人去打点,但……妹妹,你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把你哥哥扔下了。”

明媚仍不看她:“嫂子从来都觉得我没把哥哥的事儿放在心上,前日还自作主张瞒着我要卖玉葫芦,当着外人的面口口声声指责我,说什么我留了嫁妆,如今却又来跟我说不能扔下哥哥了?照嫂子的意思,哥哥我不是早就扔下了吗?”

卫少奶奶色变,眉眼里透出几分不悦:“现下你哥哥不好,我这不是来讨主意的吗,妹妹这时侯不齐心协力地,反来说我的不是了?”

“先前我何尝不是一片心为了哥哥嫂子,没想到嫂子却暗地里算计我,这叫齐心协力?”

“妹妹好利的嘴……”

明媚见她仍是那种尖酸面孔,索性便道:“嫂子看看我这屋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看看我的头上身上,哪一样儿是像样的?原本父亲在的时候偏疼我一些,凡是吃穿用的,都捡好的,可如今,那些首饰,玩物,就算是值钱像样的衣裳,都去了哪里?还不都是给带着送去典当了,好换钱来救哥哥出来?就只差变卖我的人了!就算如此,嫂子仍旧觉得不满,觉得我没把人卖了换哥哥出来,什么脏水都信手拿来泼在我身上?”

卫少奶奶脸色更见不好:“姑娘……你用了心我是知道的,我这回来,是想跟你讨个主意,你何必就动怒呢,说起来你哥哥,还是跟你亲一些,你劳心劳力救他出来,也是应当的……但说回来,我又要说姑娘不爱听的了,姑娘既然尽心,把自己的衣裳都典当了,那么老爷留给姑娘的那个匣子里的宝贝,怎么不拿出来呢?也怪不得我疑心姑娘了。”

明媚一听,头上即刻燃了火,胸口血气涌动,果真有些话她是白说了,这女人自始至终都盯着那匣子,就像是狼盯着最后那块肉,于是就算你把浑身上下的肉都削下来给她,最后那一块没献出来,她便仍觉得大不餍足,仍觉得是亏了她的。

明媚浑身战栗,捂着胸口,竭力平复了一下,才说:“嫂子你哪只眼睛看到匣子里的东西了,怎知道就是能换钱的宝贝?”

卫少奶奶哼说:“若不是宝贝,老爷能避开别人,独自把那东西给你?姑娘若说我多心胡想了,不如……就当着我的面儿,开了那匣子给我看看,也好让我死心,我若是猜错了,那里头不是宝贝,我向姑娘下跪,赔礼道歉……”

明媚看她拿腔作势的模样,恨不得一下子打死了她:“父亲临去,的确交给我一个匣子,但父亲叮嘱过我谁也不许给,那匣子也不是给我的!其他人如果擅自打开,必然会因此丧命!”

卫少奶奶一听,立刻发两声怪笑:“姑娘,不给看就直说,别编排出这些小孩儿也不信的话来吓人。”

明媚听了这话,万念俱灰,说实话,如果这些话是从别人嘴里听来,恐怕明媚也不信,但,当初父亲交给她这匣子之时,已经是临终一刻,他的眼神,语气,都无法让她不信,他甚至让她立下重誓,不许她私自开匣。

明媚彻底失去耐性:“嫂子,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不信,我也没有法子,哥哥的事,我已经尽力了,先前父亲在的时候哥哥也立誓,说不再赌,为此我也哭求过多少次,他只不听不说,还十分嫌弃我!不曾想这次不仅赌,还杀死人命,如果真个救不出,也怨不得别人了!我也不过一介女流,没有三头六臂使不出法子,如今幸喜表哥前来,有他周旋,他既然允诺哥哥无事,那就罢了,嫂子不用再东想西想,我累了,嫂子且去!”

卫少奶奶听明媚说完,陡然色变,起身冷冷看她:“姑娘好无情的话!真真看不出,年纪小小,竟如此狠辣绝情!那可是你的亲哥哥,你竟要不管他?”

明媚冷道:“该管的我已经尽力,剩下的,各安天命。”

卫少奶奶被明媚堵了这句,冷笑:“我知道了,如今姑娘是要登上高枝儿了,跟着表少爷去了京城,何等风光……这表少爷又如此的人才,姑娘或许就留了意,那匣子里的嫁妆,自然是越发不能动,好去讨好儿自己的未来夫婿了……姑娘真是好心计……”

明媚当下大怒,一口气转不过来,便咳嗽起来,手捂着胸口,咳嗽带得头也跟着疼。

那泼妇仍在继续碎碎叨叨,明媚却已经听不清,正不可开交,门口有人进来,见状便问:“这是怎么了?”

唇红齿白,双眸烁然,那样春光明艳的颜色,自然正是景正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