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苏志一开始面不改色地吃了自己削的很难看的果子,陈留郡君才不承认自己是在炫耀幸福呢,只一笑,递给了锦绣,这才说道,“不与你说,与谁说呢?”她家的几个姐姐都陪同夫君在外任不在京中,娘家倒是有一个爹对自己与苏志的事情很是八卦,不过看着衍王那张听八卦的脸,陈留郡君只觉得头疼,哪里还愿意多说呢?
她爹衍王,那可是有过被一脸笑容的苏志捧着捧着便爆出了别的女婿不少猛料的黑历史的。
觉得苏志的手段太高,只知道带兵打仗的老爹不是对手,陈留郡君觉得还是应该给亲爹条活路,别知道的太多,咳咳……
“你这是头胎,听说要小心。”陈留郡君鬼鬼祟祟地凑在锦绣的耳边,在后者挑眉的时候,只小声问道,“要不要我再给你几个女兵?”
锦绣的脸微微扭曲。
“不是防着你夫君,”再如何,陈留郡君对湛功的人品还是认可的,只低声道,“外头的小妖精多了去了,你不多带着些人,以后防不胜防的。”说完,她便笑嘻嘻地使劲儿一握自己的手,狠狠地说道,“杀一儆百,以后你身边就消停了。”她自己拖着个想要给夫君做妾的柳香仪在京里走了一圈,再围堵了杨家,真是一战成名,如今想要往她府里塞妾送丫头的,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出了一个淑妃一个皇子的杨家那样的分量。
“淑妃病没了。”说到杨家,消息颇为灵通的陈留郡君便低声冷笑道,“瞧瞧,这就是不安分的下场!”想要做薛贵妃,圣人也不是先帝那二傻子呢,不过说起这个,陈留郡君便一脸笑容地与怔住了的锦绣说道,“杨家没了靠山,以后咱们便好好回报他们家。”
“也是他们家太骄狂了些。”锦绣便低声叹道,“论理,外头的事儿我也不必理会,只是这家人实在是恶心人,叫我竟有些快意。”
“满京城地给人做妾,也算是独一份儿了。”陈留郡君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听说还有那么一两个微末的小官,很是看好了淑妃,竟休了原配妻子,娶了杨家的女孩儿,如今,也不知道悔不悔。”
“自作孽。”锦绣摇头说道。
为了贪慕富贵,连发妻都能舍弃,这样的人,什么下场都是活该。
“说这些做什么。”陈留郡君脸上也露出了心有戚戚的表情,然而想到锦绣正在孕中,很不该说这些叫人心中抑郁的话来,只目中一亮地说道,“大嫂昨天夜里生了个儿子,听说是个大胖小子,很有力气,今天早上来咱们府里报的信儿,我本想着与你一同去,没想到你竟也有了身孕,可见是祖宗有灵,庇护苏家。”苏氏听说乐得合不拢嘴,如今抱着大孙子,便是抬她也不愿意进京了。
“我身子不爽利,二嫂帮我给大嫂带个好。”要锦绣说,田氏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如今丈夫疼爱,又有了儿子,以后想必会过得更有滋味,想到这里,见陈留郡君对出身低微的田氏没有半分鄙薄,她只觉得苏志有福,只叫叫丫头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描金方木匣,递到了陈留郡君的手上笑道,“不过是长命锁之类,从前我就预备下了,只想着亲手给大嫂,如今,也只能劳烦二嫂了。”
“这是你的心意,我必带到的。”陈留郡君又哄着锦绣说了一些话,见她的脸上露出了倦容,这才出了屋子,准备往镇上去看望田氏,迎面见湛功莫不作声地立在角落里,她顿时唬了一跳,不由说道,“你做什么呢!”
“多谢你与她开解。”湛功对着陈留郡君拱了拱手。
他自己不善言辞,不能叫锦绣日日乐呵,倒是陈留郡君十分开朗,能叫锦绣时不时地笑一回。
“我的妹妹,还用你来谢?”陈留郡君见他对锦绣上心,目中温和了许多,却只嘴犟地翻白眼。
“不管你与她如何,我也是要谢的。”湛功认真地说完,便送了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陈留郡君出府,这才想了想,便去了府里的园子处,埋头搬了些锦绣素日里喜欢的花草来放在了夫妻休息的房间的窗外,看着花团锦簇的画面,只觉得心里大畅,这才回了屋子,也不必丫头上茶服侍,只见锦绣伏在床上打瞌睡,便露出了笑容,脱了外衫抱着她一起睡。
待晚上醒了,他才抱着锦绣到了窗边,推开窗子,叫她看着外头的花朵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轻声道,“你喜欢的,我就放在你的眼前,省得以后还要往园子里去。”
“这也太……”锦绣心里有些感动湛功连这些小事儿都记得,却只轻声道,“叫爹娘笑话呢。”
“爹娘不管这个。”湛功只叫丫头去传膳,自己便说道,“爹说了,咱们俩的孩子,以后名字里取个容字,”见锦绣念了这个字两回,露出来笑容,他便再接再厉地说道,“爹说,他更喜欢孙女呢。”
“我倒希望这是个儿子。”锦绣含笑摸摸湛功的脸,柔声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有个儿子才好,况,”她摸着自己的小腹说道,“这孩子是长子,以后的弟弟妹妹就要叫他来庇护,还是生个与你一般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好,对不对?”
“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湛功叫锦绣一笑,立时便将喜欢闺女的话给忘在了脑后,与锦绣步调一致地说道。
“正好坐稳了胎,便是七姑娘大婚,我也能贺喜去。”锦绣虽然觉得三皇子有些不清不楚的,然而既然七姑娘已经说了无事,这里头只怕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并不好插手,因此便振作了精神说道,“一同看看太太,也不知她如今过得如何了。”世子虽然袭爵,不过他老子可还没死呢,锦绣就怕英国公一个心理落差太大,在府里折腾人。
“夫人总会过得好的。”湛功便低声安慰道。
却不知此时,大太太只头也不抬地坐在正屋之中,低声哄着撒娇耍赖的齐坚吃小青菜,对自己面前伏在地上哭得可怜巴巴的柔媚女孩儿视而不见,许久之后,方才淡淡地说道,“这么说,老爷是宠了你了?”到底见那丫头目光闪烁,便觉得十分无趣地说道,“这事儿,该你怎么侍候便怎么侍候,哪里需要来与我回禀呢?府里头这么多事情,算上你这些,我岂不是要累死?”
英国公虽然让爵,可是却还没死呢,如今府里只以老爷呼之,到底积威还在,却无人敢在府里称世子一声国公爷,只如从前一般道一声三爷。
“求太太饶恕,”这丫头哭着说道,“是老爷……”
“你情我愿的事儿,你倒是把自己说得无辜极了,”大太太却不耐烦地说道,“好好做你的通房,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竟是没有半分嫉妒的模样,脸上眼里只有几分冷淡。
这样的表情,落在了无声走进来的英国公的眼里,只觉得心凉,目光落在了大太太身边的小儿子的脸上,英国公却愕然地见到,这个小小的孩子的目中,露出了一丝愤恨。
竟是对他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