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寨子大约有十来户人家,全都是靠山吃山的平头百姓,住的是土坯房茅草屋,杜晓瑜他们来到一个老爷爷家,把借宿的意图说明以后,那位老爷爷非常友好地招待了他们,山中人家日子过得不容易,没什么吃食,就用火钳扒拉了一堆烧成灰但还热烫无比的木炭灰,倒了半筐子红薯进去焖,又让他老伴把白天摘来的香椿洗干净,打了三四个他们攒了好久都舍不得吃的鸡蛋炒出来。
一盘香椿炒鸡蛋,半筐子焖得熟烂的红薯,赶了一天路的三人吃得很香,吃完以后,杜晓瑜帮着老奶奶收拾碗筷,傅凉枭出去了一趟,杜晓瑜也没在意,只是他回来后没多久,那位老爷爷也跟着从外面进来,苍老的面容上表情有些微妙。
杜晓瑜敏锐地察觉到了,只是眼下不适合开口问,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等老奶奶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带着傅凉枭和秦宗成去休息以后杜晓瑜才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来递给老人,“老爷爷,这些钱给你,就当是答谢你如此热情地招待了我们。”
老人忙摆手,大概是身体不好,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微喘,“我们这地儿偏僻,难得见到外人进山,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不过就是几个鸡蛋红薯罢了,又不过钱,姑娘用不着这么客气的。”
其实刚才傅凉枭在外面已经给了老人五两银子,只是他嘱咐了老人不能告诉杜晓瑜和秦宗成他会说话的事,至于银子就更不能说了,老人本来是不肯接的,傅凉枭好话说尽,老人才十分愧疚地收下。
老人万万没想到杜晓瑜也想用银子答谢他,而且一出手就是五两,他活了一辈子,从来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老人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便如实说道:“其实姑娘的那位朋友已经给过我五两银子了。”
杜晓瑜一愣,“是年轻那位还是中年那位?”
“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儿。”老人叹息着道:“本来我不该说的,可是姑娘你太客气了,让老汉我无地自容。”
他一面说,一面把那五两银子掏出来递给杜晓瑜,“那小伙子不会说话,我跟他说不明白,便把银子交给姑娘,等你们离开的时候再帮我还给他吧!”
“老爷爷。”杜晓瑜身子往后缩了缩,不接,“这是阿福哥哥给您的,您就收下吧,我知道山里距离镇上和县城府城都很远,你们讨生活不容易,我们虽然只是路过,但也不能白吃白喝啊,快收回去,等往后有机会了,拿着出山置办东西。”
老爷爷还是摇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杜晓瑜,“姑娘若真要报恩,等你下次有机会回来,请帮我带一些盐和板油,我们家就快没盐和油炒菜了。”
杜晓瑜一听,明白了,老人腿脚不利索,就算有银子也没那精神头出山去买东西。
她沉默了一瞬,点点头收下银子,“老爷爷放心,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带很多油和盐的。”
老人脸上这才露出感激的笑容来。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傅凉枭透过门缝见到杜晓瑜那张在火光下带着笑意的柔和小脸,嘴角不觉往上扬了扬。
这是第一次,他因为她,学会了感恩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