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了海里的区长镜被寻惑顶来撞去,水盈罩的外观就是一个圆润的球状,寻惑想要将罩体撞裂,但乍一看却像是一群鱼顶着球玩儿似的,颠来复去的晕眩感让区长镜差点没吐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水盈罩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区长镜在被撞得七晕八素的同时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喉咙就像是被人卡住了一般,即便他用尽全力地撑开肺腔吸气,但肺里却感觉不到氧气的进入。
但最糟糕的还不止于此。
水盈罩本就是需要消耗灵力维持的护身法术,可方才区长镜刚经历过一番恶战,灵力消耗的程度可想而知,如今又要用灵力不断地修复被寻惑撞烈的罩体,原本预计能坚持一刻钟的水盈罩,在不过三分之二的时候,罩体就已经出现无法修复的裂痕了。
“阿明……”
海水疯狂地从裂缝中灌入,很快就没过了区长镜的脖颈。
区长镜挣扎着想看一眼苏澈的情况,但奈何视线却被巨大的寻惑遮挡,眼前一片昏暗。
难不成真的就要死在这里?
他甚至连梵奇秘境都没有真正踏上。
若是让舅姥爷知道了,肯定又要摇头叹气说他没用吧?
真是不甘心。
感觉到海水已经没到了鼻端,区长镜觉得与其窝囊地被海水淹死,还不如在死之前跟这群畜生拼上一拼,至少也能再多砍几条泄泄心中的不甘也是好的。
思及此,区长镜索性完全撤掉了水盈罩,双眼一瞪,就要将最后一道灵力凝成刀剑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寻惑劈去。
第144章 探路(一)
数道泛着白光的乾坤八卦斩将最外围的三条寻惑砍成了几截, 四周的水域被一片浓重的猩红笼罩。
这几道八卦斩已经将区长镜的仅存不多的灵力耗空了, 失去了水盈罩的保护, 冰冷腥臭的海水从口鼻灌入,很快区长镜就觉得肺部都要炸开了。
也许这次是真的玩儿完了……
就在区长镜闭起双眼等待该死的寻惑给他最后一击的时候,眼前模糊的光影却有了些微妙的改变。
区长镜疑惑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却只看见自己身前横过了一道白色的背影。
那人用手臂将一条差点把他脑袋咬下来的寻惑挡了下来,但手臂却无法避免地被寻惑的尖牙刺得血肉模糊。
就在下一刻,区长镜只看到周围爆出一阵极其刺眼的白光, 区长镜本能地把双眼紧紧闭上了。
等片刻后再睁开眼, 却只见觉非罗的脸就近在咫尺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距离近的似乎只差几根头发丝的距离两人的鼻尖就能碰上。
区长镜吓了一跳, 一口气没顺过来,径直在水中呛了个天昏地暗, 本就僵硬的手脚更加不协调起来,浑身重得像灌了铅一般往海底沉去。
见区长镜在水中连挣扎的气力都没了, 唇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然后才不紧不慢地伸手箍住区长镜的腰,将人往海面上提。
区长镜从来没有觉得一丈多的距离竟然有这么远!
仿佛是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一般, 等区长镜终于被丢到礁石上去的时候, 只觉得肚子里灌的都是腥臭的海水,胸肺里甚至连让空气进入的空间都没有,只能先趴在礁石上将海水吐个痛快。
可即便已经故意背过身去避开觉非罗的视线,区长镜还是觉得自己的背后快被一种带着嘲讽的视线给射穿了。
等吐完了海水,区长镜甚至不敢回过头去, 就是害怕看到觉非罗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二次了。
又被觉非罗救了一次。
缓过劲来的区长镜挫败地猛捶了身下的礁石数下,甚至觉得被觉非罗救还不如葬身鱼腹来得好。
可待他懊恼了片刻之后,才忽然想起安齐远、苏澈和郑东的安危竟然因为觉非罗而被他完全抛在脑后了。
惊醒过来的区长镜跌跌撞撞地半爬半冲地跑至礁崖边,可映入眼帘的画面却十分触目惊心。
只见视线所及之处,海面上皆漂浮着寻惑已经被切成碎段的尸体,原本蔚蓝的海水已彻底变成了猩红的炼狱。
区长镜哪里能在这片尸海中找到到苏澈他们的身影,只得双手握紧突起的礁石,朝辽阔的海面声嘶力竭地喊道:“阿明!安远!!”
“郑东!!!”
区长镜喊了好几声,直到听到苏澈的模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看来也是化险为夷了。
区长镜这才松了口气,可这股好不容易因为担心而提起来的气一泄,整个人就像是脊梁骨被抽走了一般,竟似一摊烂泥般地瘫软在地上了。
区长镜还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可须臾之后,便见一双白鹿皮靴无声无息地立在他的眼前。
这长礁石上只得他和觉非罗两人,即便不用抬头看,区长镜也知道踩着这双已经被海水浸透了的白鹿皮靴的人是谁。
贴在礁石上的十指下意识地往早已被风化了的石缝里抠——在这世上,区长镜最不想的在觉非罗面前认怂。在看到这双白鹿皮靴的时候,区长镜甚至觉得与其让他以这幅熊样与觉非罗面对面,还不如直接让他葬身鱼腹来得好!
“小道友,方才喝了不少海水吧?”
觉非罗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那关切的语气中让人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嘲讽之意,可不知为何这句话听在区长镜耳里却比什么都刺得荒,挂在身上的湿透了的道袍让他觉得由内到外全都寒透了。
“小道友,方才不是话挺多的么?怎么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了?不会真伤着哪儿了吧?”
觉非罗很少有心情跟人这般磨叽,可不知为何偏偏就是眼前这个敢当众跟他呛声的小道修,让他少有地起了兴趣。
如果没弄错的话,这小道修也不过是筑基巅峰的修为吧?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敢当面辱骂元婴老祖。
可看这小道友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就像是跟自己有什么杀父夺妻之恨似的。可他的记忆中完全没印象有认识这样一个人,所以就更谈不上结仇结怨了。
也不知这小家伙哪来的那么大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