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谎!我师父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死!”即便是所谓早已看空万事的高僧,在遇到十分在意的人或事面前,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淡定。
“你可还记得你当时被派下界围剿妖兽,后重伤昏迷一个月的事?”
“其实若不是弘净,你早就不在人世了。”
法正闻言双眼霎时放空:“果然,我师父果然是为了救我出事了么?”
“你当时被妖兽重创,身上灵气几乎被吸食一空,就连皮肉都因为灵气的枯竭而萎缩成七旬老人的状态。”慧通道,“但即便如此,以你师父的本事也能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坏就坏在你的元丹以被那妖兽挖出吞食,你师父虽然击杀了妖兽,可是你的内丹早已被它消融。”
“所以,你师父为了救你,只剩下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听到这里,法正的眼里早已充满血丝。
“那就是击杀一只跟你灵根属性一样的妖兽,然后用它的内丹来充当你的内丹。”
慧通有些得意地朝阿凰道:“若不是你自己承认只有丹凤能使你受孕,我还真不好指证你肚里那块肉就是法正的种。”
慧通说到这里,隐藏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你们猜的没错,你师父弘净击杀的那只妖兽,就是丹凤!”
“什么?!”蛰伏在暗处的鸾凰族族人及苏澈都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你体内的元丹,就是丹凤的元魄。”
“弘净不仅取了丹凤的元魄充作你的内丹,还将丹凤的精血炼化,补了你身上被吸食一空的血肉。”
慧通指着法正额间的那点朱砂痣道,“你额上本无此朱砂痣,是那次遇袭昏迷醒来之后才有的对吗?”
“这也正是你体内流淌着丹凤之血的证据!”
“既然这位鸾凰族的族长都亲口承认了,只有丹凤才能使它受孕。而这世上唯一一只丹凤已经被你师父击杀,所以除了法正你之外,还有谁有这个能耐能让这位妖修受孕呢?”
法正听完慧通的话,原本昂立于天地之间的身躯突然萎缩了起来,眼中尽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那我师父后来到底怎样了?”
法正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他只想知道弘净法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慧通叹气道:“虽然包括我在内的戒律院众僧都答应了你师父的请求,此生都要向你隐瞒他杀生救你的事实,可如今你犯下大错却不肯承认,我也不得不违背诺言,将埋藏多年的真相和盘托出。”
“你也知道丹凤是上古神兽朱雀的后裔,血脉纯正灵力更是强大。你师父为了救你与丹凤搏杀,待他带着丹凤的元魄与精血回到若耶岛上的时候,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们用法阵将丹凤的元魄与精血与你融合,弘净也因为破了杀戒而被收入戒律院接受惩戒。可即便不接受惩戒,他受那么重的伤,也是断然活不下去了……”
慧通言语中有难得的劝慰,可此时的法正却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不对,戒律院肯定不会如此简单就放过我师父!”弘净身为得道高僧,即便是受重伤而忘,只要神魄不灭,依然可以投胎转世为人。
“你们到底还对他做了些什么?!”
慧通垂眸不语,但熟知戒律院院规的法正已然泪流满面。
“你们竟然毁了他的神魄?!你们竟然能下此狠手毁了他的神魄!!!”
法正双目赤红,在扬天大吼之后,身上的拘仙链竟应声而断。
“法正!你竟然挣断了拘仙链?你是要造反吗?!”
濒于疯狂的法正脱开了唯一的束缚,化神巅峰的威压轰然散开,许多修为不够的佛修都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有些眼角还流出了鲜血。
“没错!我法正今天就是要造若耶阁的反,为我师父报仇!”
法正言罢,一个身法上前便擒住了慧通的脖颈。
“法正!”听到真相也正处于怔愣状态的阿凰见法正忽然发狂,担心他走火入魔,也赶紧上前去试图阻止法正大开杀戒。
“滚开!”
阿凰还未碰到法正,就被双目赤红的法正怒吼了一声,散出的灵波足足将阿凰向后推了一丈。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爱我,你不过是被我体内丹凤的元魄和精血吸引罢了!”
说出这句话的法正,感觉此刻正在被无数把尖刀凌迟。
没错,一开始确实是阿凰腆着脸追在他身后跑,可是他与阿凰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被这个浑身上下充满了朝气的人所吸引,自然而然地,也就动了真情。
否则他也不会在那日,鬼迷心窍地就与阿凰做了那颠凰倒凤的糊涂事,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曲折离奇的遭遇。
他一直以为,阿凰爱他可能没有他爱阿凰那么多,毕竟他从来都是主动的那方。
可到今时今日他才知道自己是如此可笑——如果不是有丹凤的元魄在,恐怕这个完美得几乎让人挑不出缺点的人,根本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吧?
疼爱自己的师父因为自己续命而魂飞魄散,就连那个他愿意为之舍弃生命的爱人,爱的也根本就不是他这个人。
法正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刹那间轰然倒塌,那些过去的什么修养也好慈悲也罢,统统变得不再重要了。
世人若待我如刍狗,我也待你应如是!
法正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弘净大师从小照拂自己的情景,以及与阿凰在下界历练渐生情愫的种种过往。
之前的一切有多美好,今日的真相就有多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