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道,“只要您下一道圣旨,说欧阳昱大逆不道,阴谋造反,命其自我了断……”
李霮呵呵,“你还真会异想天开。”
景泰道,“陛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您要是不配合,少不得得受皮肉之苦,届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不是得照着我们的话做?你是个聪明人,何必受那样的罪呢?”
李霮想看着一个疯婆子那样看着景泰,“就算朕下了这道旨意,逼死了欧阳昱,然后呢,难不成你还能让秦处安登基?”
秦处安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陛下只要按照我们说的做就行了,其他的就不容您操心了。”
景泰想了想,“莫不是秦茱的肚子里怀了废太孙的孩子?”
都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景泰母子二人也懒得遮掩了。
见她们没有否认,李霮诧异,“你们莫不是疯了,谁能确定那就是个男孩,万一是个女孩,万一生不下来呢?”
秦处安道,“您放心,到时,必定能生出个男孩来。”
“好吧,就算几个月之后,能生出个男孩来。那么这几个月你们准备怎么办呢?莫说几个月了,就算朕今日没有回宫,宫中的侍卫必定也会前来寻找,你们又如何能把这件事情瞒下去?”
秦处安终于不耐烦了,“这里的太医必然有办法让陛下您拖过这几个月的。您决定了吗?决定了,便下旨意吧。”
“好,好,好。”李霮连说三声,既然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也就不用再忍了。李霮猛的抬起了右脚,狠狠地踹在了景泰的胸口。
这屋里的迷药,景泰和秦处安试过了无数遍,无论人畜,只要中了这药,必定数个时辰之内,浑身无力。因此,景泰根本没有提防,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秦处安一见如此,便知事有蹊跷,若是李霮走脱,他们根本无路可退,秦处安顾不上原先的计划,高喊起来,“来人,来人,给我杀了他。”
那屋中的几个手下立刻齐齐向李霮冲了过去,倒在地上的王楼已经在李霮出脚踹人的时候就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挡在李霮的面前,他口中连声高喊,“来人护驾,景泰要行刺陛下。”
早已经等候在外面的密卫立刻冲进了小院里,跟秦处安请来的高手斗成了一团。
这次暗算,景泰和秦处安不但动用了府中所有的高手,还花重金请来了江湖上的一些亡命之徒。这些人已经得到了赏金安置家小,如今得到秦处安一声令下,倒也豁出去了,便是宫中密卫一时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秦处安乘着没人顾得上他们母子,一把扯过床上的陆琅琅,钳制在怀中,从后门退了出去。
陆琅琅整个人昏迷不醒,即便是被秦处安半拖半抱,也依然没有一丝反应,反而身体发软,不时往地上滑去。
秦处安手忙脚乱。自那夜出事之后,他大病一场,如今身体已经大大不如往日,拖住了陆琅琅这个大活人拖累,几乎难以迈步前行,还得景泰不时拉上一把,但是即便是这样,这对母子谁也不敢放下陆琅琅径自离开。毕竟陆琅琅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后的护身符。
秦处安和景泰狼狈地挟持着陆琅琅往太医署的后门逃窜。可是刚打开后门,就看见了双臂环胸站在门外的欧阳昱。
欧阳昱一见他们出来,剑眉一挑,一脸不耐烦的哦了一声,“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门外不光有他和金甲卫高手,还有宗正寺卿、洛王爷和大理寺的人。
宗正寺卿的脸黑如锅底,而洛王爷的脸更加难看,秦处安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拿他宝贝孙子的洗三礼做筏子,看他等会儿不一顿马鞭抽死这个小王八羔子。
而大理寺的人则面无表情:最近抓人抓得比较频繁,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感想了。
秦处安倒吸一口凉气,慌张地将后背紧贴在墙壁上,然后一把扯住陆琅琅的头发,用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欧阳将军,你看看她是谁?”
欧阳昱相当配合地弯下了腰,歪着脑袋瞅了瞅,“都肿成这样子了,我哪里看得出来?”
秦处安狞笑着,“哈哈,连你的夫人都看不出来,亏你们还自诩鹣鲽情深。”
欧阳昱嘁了一声,“胡说八道,我夫人我能看不出来?
”
秦处安将陆琅琅的头抬起来了些,“你看清楚,她这是被细腰蜂叮了,所以才这样。”
“哪里来的细腰蜂?”欧阳昱皱眉,似乎极力想分别那个女人的长相。
“安儿。”景泰打断了秦处安的话头,“说正事。”
秦处安吞咽了一口口水,“欧阳将军,现在你的夫人在我手里,你放我们离去,我们便给她一条活路如何?”
欧阳昱脸色一沉,“你们还不死心!这种谋逆大罪,你们说得好像儿戏一般,真是狗胆包天。”
李霮这时也从后面追了上来,“将他们给我,不,给朕拿下。”
“你们不要乱来。”秦处安高声喝道,也陡然明白,即便是欧阳昱如何钟爱陆氏,男人在前途和女人身上,选择的永远都是前途,他根本就不应该向欧阳昱开口。“陛下,如今陆氏就在我们手中,你若是真的将欧阳将军看作心腹重臣,用我们的命,换陆氏的一条命,你觉得如何?”
李霮冷笑,“死到临头还不忘挑拨离间。”
景泰方才被他一脚踹在心窝处,差点儿没晕过去,方才又拽着陆琅琅狠跑了这段路,已经觉得眼前发黑,却又不得不强撑着,“陛下,做事莫做绝,你的天下,是欧阳昱帮你打下来的,陆氏是欧阳昱的心头肉。陆氏今日要是为了你而死在了这里,让你们君臣之间留下永远都无法修复的隔阂,何其不划算。我知道欧阳将军心中必然是千肯万肯的,只是碍于您在场,不能点头罢了。江山与我们,孰轻孰重,您难道这样都分不清吗?”
李霮觉得这个老女人简直是绝了,死到临头,挑拨离间还这么信手拈来,说得仿佛掏心掏肺的为了自己好似的,让人怀疑方才刺杀自己的事情好像不是她做的一样。
李霮哼哼,“嗯,你说的颇有道理,小……不,欧阳夫人的命,跟你们的命比起来,当然是欧阳夫人的命重要。”
景泰和秦处安心中大喜,“那您即可让欧阳将军放我们离开,一旦出城,我们即可归还欧阳夫人。”
欧阳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了,你们自己留着吧。”
景泰心一沉,“将军,她肚子里可还有你的孩子呢。”
欧阳昱翻了个白眼,“你别乱说话,你们手里的这一位,她的肚子里,肯定没有我的孩子,即便是有,也肯定不是我的。”
“什么?”景泰和秦处安直觉不好,忍不住低头去看“陆琅琅”的肚子。可是又哪里看得出来。
“哈哈。”终于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秦处安一抬头,才看见欧阳昱身后的人群里,居然有一个人是坐在那里的,只是被在被前面的人遮住了。那人站起了身,悠哉悠哉地走上前来,站到了欧阳昱的身边,“公主殿下,我好好的站在这里呢,不劳烦您操心了。”
陆氏!她怎么会在那里?那手里这个又是谁?
陆琅琅笑笑,“二位还真是翻脸不认人,这位就是今早您带进洛王府的陈妜小娘子啊,怎么,换了身衣服就认不出了。哎呀,我还以为是二位情深意重,不忍心抛下同党逃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