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玉起身告退,一众侍者亦被屏退,殿中只剩母子二人。
韦慧君拉着裴懿的手,道:“我听你爹说,你要同他断绝父子关系?娘知道,那只是你的一时气话,对不对?”
裴懿不应声。
韦慧君叹口气,道:“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岂是你一句话便能断绝的?你记住,这世上永远不会有人比你的爹娘更爱你,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若要怪,便怪我好了。如果不是我当初管你管得那么严,你也不会误入歧途……但现在纠正过来也为时未晚,天底下绝色女子多得是,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娘都能给你找来,你便忘了过去的那些荒唐事,多纳几个妃子,生儿育女,为咱们裴家开枝散叶,好不好?”
裴懿看着韦慧君,道:“娘,我不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沈嘉禾。我心爱的人被我爹害死了,我没办法为他报仇,就连生气都不能么?”
韦慧君听他说不喜欢男人,心中顿时欢喜,强忍着不喜形于色,连声道:“能能能,你当然能生他的气。”她微微一顿,又道:“但也不该说出断绝父子关系的话来,你不知道你爹昨日回来发了多大的火,把我都吓着了。”
裴懿沉默片刻,道:“等我哪天不恨他了,我自会同他修好。”
韦慧君愈发高兴,抬手摸摸儿子的脸,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裴懿道:“那册立沈落玉做太子妃的事,您是答应了?”
韦慧君犹豫片刻,不死心地劝道:“今日的太子妃,他日便是皇后,沈落玉出身低贱,怎能当此大任?”
裴懿辩道:“您也是平民出身,如今还不是贵为皇后?”
一句话顶得韦慧君哑口无言,语塞半晌,才道:“这如何一样,我同你爹成亲时他还只是个无名小卒,门当户对,但你贵为太子,怎能立一个平民做太子妃?岂不是让人耻笑么?”
裴懿道:“立一个平民做太子妃,才更显皇家风范,教百姓觉得咱们亲民爱民,对咱们获取民心有百利而无一害。”
韦慧君无奈一笑,道:“好了好了,我辩不过你,你想怎样便怎样罢。但我依了你这件事,你也得依我一件。”
裴懿道:“何事?”
韦慧君道:“堂堂太子怎能只有一个正妃,还要有侧妃、才人、御女……”
不待她说完,裴懿便打断道:“好,我全都依您。”
韦慧君惊喜道:“此话当真?”
裴懿道:“当真。”
韦慧君顿时喜上眉梢,越发觉得沈嘉禾确实该死,他一死自己的儿子就变正常了。她高兴道:“好,我明日便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着礼部准备册封事宜。”
*
四月初八,册封大典,沈落玉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妃,受群臣朝拜。
她身穿锦衣华服立于高处,恍然如梦。
虽然身份变了,但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念念被送到裴懿身边去了,沈落玉便全心全意地照顾裴臻。裴臻已经一岁,开始蹒跚学步,而且会咿咿呀呀地说话。她已将他视为己出,疼爱至极。
这日,沈落玉正同几个侍女在花园里教裴臻走路,忽见裴懿迎面走来,忙躬身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裴懿淡淡道:“起身罢。”
沈落玉起身,便听一个温润男声道:“参见太子妃。”
循声看去,竟是魏衍!沈落玉吓了一跳,急忙镇定心神,道:“不必多礼。”
魏衍起身,笑看向被侍女抱在怀里的裴臻,道:“一转眼小皇孙已经长这么大了,当真是粉雕玉琢,可爱极了。”他看向裴懿,道:“殿下,我能抱抱小皇孙么?”
裴懿淡然点头。
魏衍上前,伸手将裴臻从侍女手中接过来抱在怀里,裴臻却也不怕生,伸出小手便去抓魏衍的脸,魏衍不防,登时竟被他抓出一道血印子来,沈落玉一惊,忙道:“乘鸾,快将臻臻抱回来。”
原先抱着裴臻的侍女立即上前将他接回去,魏衍笑道:“无妨,不疼的。”
裴懿道:“抱下去罢。”
沈落玉立即告退,领着侍女们离开。
裴懿道:“要不要叫个太医来给你上点药?”
魏衍笑道:“不必了。”
二人进了旁边的一处凉亭,相对而坐。
魏衍道:“殿下写信让我来浔阳,到底所为何事?”
“我欠你一个赏赐,这次叫你来,便是想还上这个赏赐。”裴懿径自道:“因着连经两场大战,穆国内耗严重,导致国库空虚,亟待填补。如今掖阳已归我穆国所有,你便也是穆国子民。眼下商部左侍郎空缺,我有意将此官职授予你,利用你的经商之才,使得穆国的商业繁荣起来,尽快充盈国库。你可愿意么?”
魏衍跪地拱手道:“谢太子殿下抬爱,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裴懿忙扶他起来,道:“我对你甚有信心。”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却各有盘算。
*
韦慧君说到做到,接连为裴懿纳了三个侧妃、六个才人、九个御女,个个绝色,他来者不拒,尽皆收纳入府。
裴懿对女色毫无兴趣,却又不能置之不理,若传到韦慧君耳朵里,又是一桩麻烦事。
于是,他暗地里寻了个能工巧匠,打造了一张无比逼真的人-皮-面-具,隔三差五地便让景吾戴上人-皮-面-具扮作他的样子,替他去临幸那些女子,而且雨露均沾,免得她们拈酸吃醋,生出事端。
裴懿一门心思扑在朝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