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颜玉琢笑吟吟地把轮椅推到了湖边,谁都没看到他的笑有多森冷。

这一处没什么人来,只因是私人享受,能住进这里的人都很注重隐私,花园也得开辟出私人地界和公共地界,此地正是孟若洲一个人享受的地方,便见不到什么人,更何况他喜静。

湖边此时除了颜玉琢和孟若洲,再无其他人。

颜玉琢把孟若洲推到湖边后,径自坐在了旁边的休息椅上同孟若洲继续闲聊。

聊着聊着,颜玉琢忽然就不说话了。

孟若洲忍不住将他的病有救了的消息跟颜玉琢分享。

他说:“玉琢,我的病有救了。”

看着湖水的颜玉琢回过神,看向孟若洲,眨了眨眼说:“什么?”

孟若洲继续重复道:“我的病有救了,有一位医学教授研究了新的治疗方法,已经临床实验了三年,技术稳定,即将推广普及,国家方面正在筹备,市面上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孟若洲说完又紧接着说了一句。

“你高兴吗?或许过不了两年我还能再站起来,再不是现在这幅样子。”孟若洲从前无神的眼眸此时闪着光芒,他本就好看,笑的时候就更好看了。

颜玉琢摇摇头,语气平常地说:“我不高兴。”

孟若洲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他回了一句什么后,猛地看向颜玉琢,以为自己听错。

他问道:“玉琢,你说什么?”

颜玉琢摇摇头看向孟若洲说:“我说,我不高兴。”那天他悲痛癫狂,不敢置信,可待全部都查得清清楚楚,将从前在他那场手术室里待过的人全部都找回来,一切都那么明了,根本让他假装不了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明白,孟若洲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若洲冷静下来后伸出手去拉颜玉琢的手说:“你怎么了玉琢?怎么忽然生我的气?”说这句话时,心中仿佛有块大石头在飞快往下沉,压迫的他心跳加速,抬眸去看他的助理,却已经离得太远,谁都看不到了。

看到孟若洲关切还有慌乱的神情,颜玉琢只觉得荒谬。

他甩开孟若洲说:“你知道吗?我现在有多克制,多么想把你推进这湖里……”

孟若洲心脏怦怦狂跳,他隐约猜到一点,但不敢确定。

他露出惶惶然的表情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去。”

“可我想啊,就这么把你淹死也太便宜你了,我偏要看着你生不如死,想活不能活,想死不能死……”声音清清冷冷仿佛在说晚上打算吃什么喝什么似的。

孟若洲了解颜玉琢,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他说想他死,就是真的想他死。

就像当初他想让颜玉琢生不如死那样,颜玉琢也想让现在的自己生不如死。

说了片刻,颜玉琢定定看着孟若洲问他:“你喜欢严海?”他思索了无数个可能的原因,全部都否定了,只这一件事让他越想越觉得荒谬可笑,却也不得不问出口。

这一句话,让孟若洲再装不下去,他露出个淡淡的笑容看着眼睛仿佛在看他却又不像是在看他的颜玉琢说:“是啊,我喜欢阿海。”既然颜玉琢都知道了,那此时此刻他一定生不如死,他做到了,想到这里,孟若洲竟然有点想笑。

“你为了他,才做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都很平静,平静中透着渗人的诡异感。

孟若洲点点头。

孟若洲刚点完头,颜玉琢就挥出一拳,毫不犹豫砸在孟若洲的腹部。

孟若洲疼得钻心蚀骨,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浑身都往外冒白毛汗。

颜玉琢捏住孟若洲的下巴,迫他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活该他不喜欢你,他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他到死,喜欢的人都是我。”颜玉琢不屑严海的喜欢,可他知道这样说能叫孟若洲发疯。

只是他没想到孟若洲竟然隐藏的这么深,这么深,然后攒了一口气,仍旧装作寻常的样子待他,骗他,让他的亲生子历经磨难,随意欺负。

孟若洲苦恋严海几十年,从少年就喜欢他,爱而不得,痛彻心扉,如今也未曾变过,不然也不会因为周政某一个地方像严海,他看着都高兴几分,觉得是严海在天之灵,不想他再继续受苦,所以让人来救他出苦海。

他喜欢严海,可严海一门心思只对颜玉琢一个人好,他忍啊忍,想着只要玉琢有了喜欢的人,他就有机会和阿海在一起,然后他终于等到了颜玉琢喜欢了别人,却发现严海还是喜欢他,对他总是淡淡,甚至到最后根本不理睬他。

让他怎样不嫉妒不愤恨,可是他不曾表露过,他要怎么说?严海和颜玉琢都是他的朋友,他说不出口,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喜欢严海,而严海不喜欢他,更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多么嫉妒多么痛苦。

然后严海死了。

若不是颜玉琢,他不会死。

因为颜玉琢,他喝得宁酊大醉,从阳台摔了下去。

没人知道严海是自杀还是失足。

死之前,严海给颜玉琢打了20多通电话,颜玉琢一通都没接。

孟若洲想了很久很久,若是接了电话,没准阿海就不会死,阿海的死都是颜玉琢的错。

他恨颜玉琢,无情无义。

阿海头七时,他竟然怀了孩子。

所有的苦涩和愤懑都化成了如何叫他也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为阿海报仇。

“你以为你做了这些严海会感激你?他若是知道你这么歹毒,一定离你远远地,叫我也别再理你,做这些事情是不是把自己感动死了?”颜玉琢平时看着温和高雅,那是没人惹到他时他的样子,惹到了便就不是别人看到的样子,此时此刻,他眼神锐利,手劲儿狠厉,一点不留情。

孟若洲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疼得吸气。

然而此时身体的疼已经不能叫他心里多难受,因为颜玉琢的这句话彻底的瓦解了他伪装出来的平静,他伸出手想要反击,推打颜玉琢,可颜玉琢轻轻松松就把他制在轮椅里动弹不得。

孟若洲歇斯底里,却毫无威严可言,气若游丝般吼出这么一句:“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阿海怎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