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下一刻三日月宗近就又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
“一期君的这件小披风似乎太小了呢, 好像……反而给主殿出了个难题啊?哈哈哈。”
他笑眯眯地说道,替她拉住披风一角的那只手就那么停留在她的左肩上,好像只是在尽忠职守地替她揪住随时有可能滑落的衣角似的。
一期一振默了片刻。
……然后柳泉就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以至于她感觉自己的眼珠差一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因为一期一振沉默之后并没有多言, 而是把手伸向了自己上半身制服的领口!然后, 那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灵活地开始一个个解着制服的扣子!
柳泉:……不不不会吧他是要把自己的上衣脱脱脱下来借给我穿吗?!
虽然知道一期一振的制服上衣底下还穿着衬衫,完全不用担心有什么走光之危机,然而这一幕乍然在自己眼前展现时的冲击力简直超乎预期。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觉得脸颊一阵莫名发烧,慌慌张张地四下环视了一下,发觉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藤原泰衡忙着指挥平泉的军士收拾战场、把政子夫人重兵押送下去“休养”;神子则忙着和八叶叙旧——于是她飞快地思考了一下, 认真地花了一秒钟考虑要不要去和笑面青江借他身上披着的那块白布。
然后, 她决定,有难题的话还是把难题转嫁到别人身上吧——比如说, 让兼桑背锅什么的。
“那、那个!我、我还是挺习惯新选组的羽织的所以兼桑你把你的羽织先借给我披一下吧!!”她飞快地一口气喊道。
……幸好带了兼桑出阵!这要是衣服穿少一点的话都无人可借, 场面就会僵持在这里了!感谢兼桑!赞美新选组!【雾
一期一振解着上衣扣子的手指微微一顿。
和泉守兼定:“……哈?!我的羽织……?!”
一期一振那温柔清朗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啊……原来如此。”
柳泉下意识条件反射一般地望向他——或许还带着一点不得不谢绝对方好意的心虚感。
接收到审神者的目光, 一期一振忽然微笑了起来。
“……不, 比起来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对此我并没有什么怨言。”他温和地说道。
……然而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啊?!
柳泉一瞬间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压力。
——就如同现在一样。
收回思绪,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向三日月宗近解释自己复杂的情绪。
诚然这个藤原泰衡对她并没有好到让人有被攻略的错觉(雾!),然而他多少还是拥有一些从原作里继承而来的好感度加成的。
更不要说他的声线对于声控属性的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加分项。
对于一个任务对象来说,似乎到此也就足够了。
然而作为审神者, 她为什么要向自己所率领的刀剑解释得这么清楚呢?
完全不明白啊。
好像从不知不觉间开始, 三日月宗近就巧妙地在她面前建立了一种【你应该向我好好解释你的一切决定这样我们才能达成相互理解并且我才会好好与你合作】的气场。
……不可理解啊。
当初明明是他砍了她一刀, 假如她不是有着系统菌加持的正牌玩家的话当场就会真的领盒饭啊!虽然那个让他一刀砍上来的破绽是她故意漏给他的,但实打实地来了一回濒死体验的也是她——然而现在,为什么变弱气的一方反而是她!
一想到这个就头痛。柳泉索性半真半假地用手按了按眉心,借着端起茶杯的动作用巫女服的宽大袖口遮住唇,侧身对坐在她相邻席位的三日月宗近低声说道:“因为想到这个任务还没有圆满完成,难免有些焦虑……”
三日月宗近哦了一声,持着桧扇掩住口,就像个真正的平安朝贵公子那样,弯起的眉眼在桧扇上方透出一线看不透的笑意。
“不必担忧。”在桧扇后露出的那双笑眼之下,他的声音却是异常沉稳平静。
“你所选择的,就去坚信吧。”他说。
“因为和一味地感情用事相比,你在作出选择的时候,会听从于最高的理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抹笑意和叹息。
“这一点,也是我后来才明白的。”
柳泉:“……诶?!”
“……在箱馆的时候,我和和泉守,都曾经错误地认为你暗堕的选择是完全的感情用事。”他静静地说道。
“可是,当你被我砍了一刀以后……我才发现,那个世界的异状渐渐地在平息当中。”
“然后,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去砍那一刀的——”
柳泉猛然睁大了眼睛。这一刻她十分庆幸自己还拿宽大的衣袖遮掩着多半张脸,否则的话这种失态一定会被别人发现,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三日月宗近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落在她的脸上。然后,他又弯起了眼睛。
“……你是故意的。”并没有追问她答案,他就叹息似的得出了结论。
“我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我当时认为以你的身手,无论如何不可能躲不过那一刀……”
他轻声笑了,慢慢眯起了眼睛。
“哈哈哈,可真是把老爷爷吓了一跳啊?”
柳泉:“……”
三日月宗近似乎在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片刻之后,他轻声叹息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是为了维护那个世界的平安吗?……除此之外别无理由。”
他试探似的盯着她低垂的眼。
“上一次,你为了维护一个男人,甘愿因为改变历史而暗堕……这一次,你又为了维护整个世界,甘愿舍弃那个明明整颗心都已经被你握在手心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