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整个人离地而起,阮玉郎挟着她已站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墙上。九娘勉强扭着脖子往陈家大门看去,见下面民众乱成一锅粥,雨中被踩踏受伤的人在呻-吟或呼救,咒骂陈青的声音也多,张子厚带着属下已将陈家大门团团守住。她看不见赵栩,只看见了陈青。她甩了甩头,眼睛眨了几眨,看见斜后方的高似,正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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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厚到了门前,不许人前去缉拿依然屹立在远处屋脊上的高似,免得他们白白送死,再等片刻,禁军就能到了。
“鲁王刺杀燕王殿下,拿下!”他垂目看着抱着衙役大腿不放的赵檀,吩咐道。
赵檀一个激灵:“没有!六郎他没事!他还救了我呢——!”
张子厚不理会他,蹲下身问赵栩:“殿下?三衙禁军已出兵镇压民变,待禁军一到即可回宫!”
赵栩忽地坐了起来,看向张子厚身后,杀气凛冽。
“赵栩——你还要继续装死?”阮玉郎柔美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戏谑,大雨中清晰无比传了过来。
张子厚霍地转身,大雨中五十步开外的民房墙头,那穿黑衣的人——阮玉郎?前面的陈青已经丢下掉刀,换回两根齐眉棍,当作高跷,冲进人群中,或踩头,或踏肩,飞速冲了过去。远处的高似,也正朝着墙头黑衣人而去。
“九娘!——”纵然见不到那被扛着的人的头脸,衣服也湿透,张子厚脱口而出。
“郎君!——”大门里也冲出十多人:“娘子平安!有人掳走了九娘子——!”
赵栩瞬间已做出决定,长身而起,他腰腹间的剑坠落在地,沉声道:“季甫,拜托你了。”
赵檀愣怔怔看着赵栩,忽而大喜若狂:“你假死!你陷害我!你们都看见了?!大理寺应该抓你才对——来人——!”先生果真神机妙算!
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看毫无表情的赵栩,再低头看看没入胸前的剑,不钝啊,很锋利——。
“你!——”赵栩怎么敢杀他?这里千百人看着呢。赵檀茫然抬起头,看向周围,一张张脸比他还要吃惊的样子,真是荒谬!
赵栩瞬间抽回自己的剑,有些事,他根本无需想。只是瞬息万变的情势下,杀赵檀还是留他一命,他要衡量一下利弊。
张子厚眼看着他斜斜冲了出去,转瞬飞身跃上一侧的屋顶,翩翩如鹤,极速冲向阮玉郎。
“速速跟着殿下擒拿谋逆重犯阮玉郎!”张子厚一把推开软软倒向自己的赵檀,大步跑向人群,大喊道。
一家邻里的大门砰地打开来,赵璎珞带着十几个侍卫冒雨冲了出来:“四哥——!四哥!”她看不清楚赵檀伤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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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似轻轻落在阮玉郎他身侧,看向大门口。
北侧赵栩来的快如闪电。南侧的章叔夜和惜兰等人沿着一排相连的院墙飞奔过来,阮小五的剑已到了章叔夜身后。张子厚的几个部曲手中朴刀也劈向了阮小五背后。
阮玉郎轻笑道:“郎君关心则乱,看不出他将计就计?请随我走。”高似犹豫了一下。
陈青的双棍已到,带起如山风雨,横扫向阮玉郎和高似。
混杂一片人群中,不知从哪里爆出几篷弩-箭。赵栩速度不减,手中剑光如瀑击落弩-箭。
阮玉郎不敢怠慢,他前些时在高似手上受了点伤还没好透,但对上陈青却必须全力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