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子,妳回來了?」
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幾代已經坐在餐桌前迎接我回家。
「妳那麼早出去做什麼?」我問。
「調布那兒有一所首飾店,一天只在清晨到午前營業。我慕名而去,到那兒訂製了一些戒指。」幾代的視線落在桌子上的絨毛盒。
「爲什麼要特意到調布?千代田不是也有很多珠寶店嗎?」
「這銀可是價值不菲,從地中海開採的純銀戒指,需要不少時間製作。我在一個月前就下訂單了。」
幾代用食指指尖撥開盒子,是三枚圓滑的銀戒,被打磨得璀璨奪目,閃煞旁人。
「爲什麼要買三枚戒指?」
「那是因爲……啊,小鈴你醒了?」
目光投射在正在揉眼睛的小鈴,一絲不掛的他看到兩個女人看着自己,露出疑惑的表情。我知道他想問爲何我們大清早就打扮好,一副要出門的模樣。
「既然小鈴醒了,我就不用多說一遍了。」
幾代拿起中間一枚戒指,她從指環中間看着小鈴,猶如看見不一樣的光景。小鈴被戒指的光芒帶過來,他站在幾代面前,雙手掩蓋站起的私處。幾代扶起他的左手,嘗試把指環套在無名指上。
「哎呀,小鈴的手太小了,就做成項鍊帶在脖子上吧。」
「莫非妳……」
「這是我們三人的戒指喔。」
她把三枚戒指平放於絨布上,指環裏面刻了我們的名字:ryoko、suzu和ikuyo,代表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一式一樣的戒指,不一樣的名字。幾代把刻有我名字的戒指置於我手心,指環和她的眼神如一,充滿深邃的誠意。我招架不住,眼角流下久違的淚水。
「良子,妳想當丈夫還是太太呢?」
「我……」
「如果妳覺得百合戀不適合,我們當小鈴的女人好不好?」
「妳是說真的嗎?」
「活了二十四年,我從你們身上領悟到什麼是愛情,也獲得豐盛的愛,希望今後我們三人也要廝守著。」
小鈴走過來抱着我的腰,他的身高讓我明白他不過是一位十二歲的小孩,有無限的可能性,我只會耽誤他的青春。
「可是……」我擠出話來,「大家的成長歷程都不一樣,我們就跟機械沒兩樣了。」
正正是我們都是顛簸地走來,才得以撮合三個人的關係。同牀十多年的丈夫形同陌路人,認識兩個月的年輕女性點燃了熱情的火花,照亮了浪漫的燭光,我們可以維繫這樣的關係多久呢?只要花一直盛開,生命就不會有凋零的一天,小兒子就是我的滋潤。
「看來我也要改姓了。」幾代也戴上了戒指。
開門營業之前,我和幾代再次卸下多餘的衣服,互相依偎著,泡了一個三人浴。店裏每天售賣不一樣的花,我們的生活也變得五彩繽紛。幾代向我們許下承諾,下一個冬天,她一定爲我們籌備婚禮,算是洗禮的一種方式,只屬於我們三個人的婚禮。我期待再一次披起婚紗那天,於教堂忤逆神的旨意,和兒子與一位女人結婚,自由戀愛也沒有什麼不對。
漸漸地,我也學會分辨花朵的味道。窗臺邊的康乃馨,是當天引領小鈴到這兒的美花,那撲鼻的味道讓我知道母愛是如何重要。小鈴不用再上學,從前夫搶過來的錢可以任由我們使用,無拘無束的感覺最舒服,自由之風令生命之花翩翩起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