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上巳之宴还没有影子,但陆云岫随手拿了张帖子送人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一时间,送帖子来的人更多。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陆云岫现在修身养性,甚至是连和裴喻的婚约都解除了,一些人依然喜欢将她和裴喻凑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他们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陆云岫能这么轻易的放手,或许,是因为,他们始终对陆云岫失态发疯抱有一定的期待,所以,这就促使了他们迫不及待的将她和裴喻凑在一起。
而陆云岫,是注定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不提她本身对裴喻的恶感,就说她对麻烦的抗拒,就让她不愿意凑上前去。
本来就是一场可有可无的宴会,她又不是没有拒绝的权利,既然可以不去,那又为什么要去?
所以她心安理得的在府中咸鱼了起来。
就连府学也不太去了。
日子过得很快,她本来也只答应了陆云然陪她一段时间,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好要度上巳佳节,府中忙碌,先生们也忙碌,对府学不太能顾的过来,她刚好能够拿这个借口搪塞陆云然。
陆云然对此是十分幽怨的,她可怜兮兮发说:“大姐姐,你就不能再陪我一段时间么?”
陆云然随意的回道:“不能。”
彼时,她们正呆着陆云岫的院后的竹林边,陆云岫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一摇一摇,手中拿着卷道经,在回答陆云然的话的时候,眼神还落在道经之上,完全没有挪开。
陆云然怨念了:“大姐姐,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学堂也无趣啊。”
陆云岫心道,我和你一起去学堂也没见得多有趣啊,但她没有说出来,而是说道:“哪里是一个人,你兄长不是陪着你么?”
她指的是最近一直跟着陆云然她们进学的陆云见。
陆云然不依,大姐姐和四哥怎么能一样?她又换了一个借口:“可若是你就这么不去了去,只怕府学的先生们也不会应允?”
陆云岫:“不怕,父亲早就和先生们说好了,先生们心里也有数。”
早在陆云然要陪着陆云然去府学的时候,熟知她做事三分钟热度习惯的陆父就已经知会了府学的先生们,先生们都心中有数,哪怕她只上了大半个月的课,先生们也都不会怪罪。
何况……
“何况,我早就从府学中出师了,先生们一致认为我不需要再在府学中求学,而是可以游历四方增长见识了,这一次重新进府学,不过是为了陪你而已。”
是的,陆云岫早就从府学毕业了,在她前往清都之前。
她幼时传出了神童的名声,颖慧通透,不是夸大其词的,事实上是,她确实有那么聪慧,确实有那么颖达,那些传授她学识的先生甚至默认她过目不忘,过耳不忘,而这确实是事实。
甚至是,到了后来,为了避免过慧易折的结局,陆氏还将她送往了清都玄水观,以期能用道法至理来洗去她的浮躁,磨平她的棱角,掩去过盛的锋芒。
等等,清都玄水观……
回忆着最近获得的记忆碎片,陆云岫突然愣了一下。
玄水观……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本该是记忆非常深刻的地方,可偏偏,那四年的记忆却非常的模糊,模糊的她如同雾里看花一般,连一个轮廓都无法描绘出来。
她觉得有些失落,又觉得有些遗憾,就好像,那里,本因是她记得十分清楚的地方,就好像,她根本不该忘了那个地方。
她一时间有些怅然。
这种怅然环绕着她,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却又无法挣脱。
在被接回玉京之后,她本该延续陆氏先生为她规划好的道路,也是各世家子弟们在离开家学后,应该走的道路——四处游学,拜访名师,增长学识,增加阅历,成为一位真正的才学兼备之人。
毕竟,她是陆氏的嫡长女,做为陆氏家主的第一个嫡出女儿,她需要学的更多,不仅仅是那些风花雪月或者管家理账的东西,作为身份煊赫的嫡传血脉,她应该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也需要更多的能力。
可惜,在她被接回玉京之后,就发生了一场意外,这场意外,让她的前行之路蒙上了无数的阴影。
吴王,因为承继大统无望,在玉京掀起了一场兵祸。兵乱之下,各大世家措手不及,无论是朱门权贵,还是黎民百姓,都在腥风血雨中沉沦,无力脱身。
而在兵祸平定之后,陆云岫大病一场,元气大伤,以至于慧芒折损,而那在之后,她更是遇到了裴喻,执迷不误,做尽蠢事,让那条路与未来家主历练之路无限相似的路彻底断绝了……
而陆云知,也正是因这场兵祸而失踪,至今没有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等等,又是大病一场,陆云岫突然的皱起了眉,算起来,让她穿越过来的这一场大病,并不是陆云岫生的第一场大病了,在这之前,她也大病过一场,而那一次,比这一次还要严重。
那时,陆云岫昏昏沉沉三月,差一点就没挺过去,而等她挺过去之后,整个人的性情也发生了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