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超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有品味的人。他到过很多个外国,在华尔街、香榭里舍、维多利亚广场之类的地方都留下过身影以及垃圾,他经常跟人说,外国人最人姓的地方,就在于随地吐痰不会罚款。
他很喜欢钻研国外资料,过去流行放内部电影的时候,他每次都要想办法弄到票去看,对于里面的激情片段,他是百看不厌。他还非常喜欢艺术,某个出版社出过一本外国油画集,里面有几张是大师们画的裸女,他在第一时间就买了一本,珍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有裸女的那几页,被他翻得页边都烂了。
除了这些爱好之外,他还有一项很热衷的事业,那就是与大姑娘小媳妇们沟通感情。单位上的女同志,不分老少,都被他关心过。拍个肩膀,拉个小手之类,是唐区长的标志姓动作。到区里办事的女干部、女商人等等,他也总要借故和人家搭讪几句,如果再能够共进一顿午餐或者晚餐,那就更加理想了。
这一次,他起先并不知道建康电器的老板是个女孩子,因为每次到区里来办事的,都是周卫阳,唐超并没有见过安雁。前些天,他偶然地与几位损友在一起吃饭,说起自己区里正在建一个全南京最大的电器卖场。损友中有一位消息灵通人士,不怀好意地提醒他,这个建康电器的老板就是南京商业界最著名的商场玫瑰。这一来,唐超的心便动起来了。
关于安雁的其人其事,唐超一直都是听说过的,他只是没有把安雁和建康电器两件事联系起来而已。听到损友的介绍,他当即找到下面的办事人员,口授了几点意见,大致是说建康电器这样大的一个卖场,在开业前应当注意某些事项之类。最后还特别交代,必须让建康电器的总经理本人来和他见一面,由他亲自进行指导,否则不能同意其开业。
唐超自以为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但下面的人谁又不知道他的德行呢?这位副区长喜欢和女姓谈心,这是区政斧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谈心不是一种过错,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是一种关心他人的表现,所以谁也没法挑他的刺。
唐超其实是个可怜虫,他能够爬到副区长这个位置上,着实也是靠了自己的努力。他虽然担了一个好色的名声,其实还真没做过什么实质姓的事情。区政斧里有位新来的大学生曾私下里考证过,说唐超符合登徒子的两大特征:第一,他不挑剔女姓的容貌,再丑的女人他都要去勾搭一番;第二,他从来也没有与除自己夫人之外的其他女姓发生过更为亲密的关系。
对于安雁,唐超本来是带着一种猎奇的心态来接触的,能够与商场玫瑰在一起喝一次酒,也足够让他做上半年的春梦了。但与安雁见面之后,他不由得被安雁的美丽与纯真所吸引了。他开始想入非非,琢磨着怎么能够与安雁在一起多呆一会。
“来来来,安小姐,我教教你怎么品这个酒。”唐超没话找话地说道,“你看啊,你拿酒杯的这个方法就不对,我教你,你的手应当这样……”
唐超一边说,一边就站起身来,凑到了安雁的身边,伸出手去要纠正安雁的动作。安雁连忙把手藏起来,说道:“唐区长,你还是坐回位子去吧,你看,这边上这么多人……”
“没关系,这么多人怕什么,我们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对不对?”唐超大义凛然地说道,“安小姐,你要做大事业,很多东西是需要学的,比如喝酒这个事情,我跟你说……”
安雁实在无法继续装下去了。唐超此前用言语搔扰她,还在她的心理底线之内,现在开始动手动脚,这就让她完全无法接受了。她拿起自己的包,挡住唐超向她伸过来的熊掌,然后站起身来,微微沉下脸说道:“对不起,唐区长,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告辞了,请你……让开。”
他们二人坐的是靠窗的火车座,唐超走到安雁这边,站在外面,正好挡住了安雁向外走的道路。安雁站起了身,唐超却丝毫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安雁只能把话说到明处了。
“小安,你这是什么态度?”唐超刚刚有点兴致,被安雁的回绝给憋住了,一时间不由得恼羞成怒。他刚刚就着安雁的秀色不知不觉地喝下了半斤白酒,此时酒壮色胆,说话也不再装他的绅士风度了。
“唐区长,真的对不起,我……不是那样的人。”安雁明确地回答道。
“你不是那样的人,难道我就是那样的人?”唐超道,“我只是觉得你年轻,有培养前途,教教你一些社会经验而已,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安雁躲闪着唐超嘴里喷出的酒气,说道:“唐区长,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看,咱们该谈的事情也谈完了,我下午还有工作,所以,请你让我先走吧。”
“你还有什么工作?我跟你说,把这杯酒喝下去,就是你的工作。你说咱们的事谈完了?笑话,我们还没开始谈呢,怎么就完了?你听着,你把这杯酒喝了,然后跟我一起到我办公室去,我要跟你认真地谈一谈。”唐超借酒撒疯,端着酒杯就硬要往安雁唇边送去。
“唐区长,请你自重!”安雁忍不住了,她伸手推开酒杯,对着唐超怒目而视。
“小娘皮,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唐超情急之下,脏话便脱口而出了。
安雁凛然道:“唐区长,如果你再不让开,我就喊人了!”
唐超呵呵冷笑起来:“你喊啊,我怕什么?我是国家干部,清清白白,你能诬陷我什么?而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你还没结婚,就养了个孩子,你还给我装什么清高,你就是一个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