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超呵呵冷笑道:“阿笛,我跟你说,如果是别人有这个想法,我就会劝他尽管去曝,曝得越狠越好,反正倒霉的也不是我。不过,你是我老弟,我不能害你。我告诉你,想动建康家电,先摸摸自己有几个脑袋再说。”
“这么厉害?”唐笛吓了一跳,“超哥,你不会是说它有军方的背景吧?”
“军方?军方算什么?”唐超道,“阿笛,我也不怕你笑话,你哥我倒霉就倒在这家建康家电上了。当年我和它发生了点小冲突,好家伙,你知道它那个美女老板抬出了什么人吗?”
“什么人?”
“两个中纪委的,一个安全部的,还有我们省的一位大佬,那是连省长都不敢惹的主,一下子吃得我死死的。最近,我还听说他们又找了个合伙人,是个缅甸的女华侨,那背景,硬得让你想象不出。”唐超如数家珍地说道。
当年唐超被陈天暴打了一顿,然后又被狠狠地威胁了一番,至今还有心理阴影。能够用自己的心理阴影去吓唬一下平曰里眼高过顶的堂弟,让他也尝尝害怕的滋味,这让唐超觉得很有快感。俗话不是说过吗,把一个人的痛苦分给两个人,痛苦就少了一半。至于唐笛是否痛苦,就不是唐超考虑的范围了。
“咝……”唐笛果真被吓着了。唐超列出的这几个来头,每一个都能够让他的南部经济导刊关门大吉。得到这个信息之后,唐笛甚至有几分庆幸,他庆幸的是林振华只利用了建康家电在经济上的影响力,而没有去搬动它背后的政治势力。如果搬出这些政治势力,唐笛损失的恐怕就不仅仅是广告收入了。
“唐总,你的朋友说什么了?”孙兴看着唐笛放下电话之后长时间地默然不语,脸色也变得惨白,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什么!说咱们踢着铁板了!”唐笛没好气地答道。
铁板的概念,孙兴是了解的,那就是背景很硬的对象。对于这样的对象,南导一向的做法就是敬而远之。他献策道:“那,要不,咱们直接搞林振华吧?”
“还搞!再搞咱们就要关门了!”唐笛怒道,说罢,他像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真看不出来,这个小小的林振华,居然有这么硬的关系网。也怪了,既然有关系网,他为什么不拿出来用,反而要让人把他的职务被免了呢?不行,现在咱们必须收手,不能再和他僵持下去了。”
孙兴没听懂唐笛在说什么,他问道:“唐总,你是什么意思?”
唐笛道:“孙兴,你马上去打听一下林振华现在在什么地方,看看怎么跟他联系。我要马上和他通电话……不,我要马上见他一面,把事情当面说清楚。”
“万一他不买我们的账怎么办?”孙兴问道。
“买不买账是另一回事,现在已经顾不了广告的事情了,咱们先求自保吧。”唐笛道,“咱们必须做出一些姿态,最好能够挽回影响。对了,咱们先给江南省回一个函,说上一次的报道存在严重的失实,是咱们的一线记者工作玩忽职守所致,我们已经对这名记者作出严肃处理了。”
“这篇报道……好像是罗姝写的吧?”孙兴提醒道,他差一点就说出这篇报道是唐笛授意的了,话到嘴边,赶紧换了内容。
唐笛道:“没错,就是罗姝,你马上去跟新闻部说一声,把罗姝即刻开除。理由嘛,就说她违反新闻工作者的职业道德,发假新闻,搞客里空。”
“这……”孙兴的心里好生不忍。南导这家报社并不大,员工们互相都很熟悉,孙兴知道,罗姝其人虽然经验差一点,但平常工作也算是老实本份的,如果要说写了什么过激的东西,也都是源于唐笛的指派。现在出了事,就把她一脚踢出去,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没办法,这是壮士断腕,我们必须向林振华表明一下态度。”唐笛解释道,“如果我们不处理罗姝,就无法证明我们在着手纠正这件事的影响。你想想看,林振华因为这篇报道而丢了官,我们开除一个职工算什么?”
孙兴道:“唐总,这个林振华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吗?我怎么觉得,他的问题还是挺大的,罗姝的报道,也不能说完全就是捕风捉影,汉华重工的所有制,的确是存在问题的。”
唐笛摆摆手道:“孙兴,你真是太迟钝了。你没看中央领导最近的一些谈话吗?尤其是老人家最近在上海授意发的几篇评论。整个政策层面上,看样子是要继续放开了,姓资姓社这个问题,估计不久就会放开。咱们挑林振华发难,实在是找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如果再不纠正,咱们就会犯政治错误了。”
“原来是这样?”孙兴恍然大悟。对于南导来说,一件事的正邪,从来都是以形势来判断的。半年前,整个国家的政治形势是倾向于反对自由化,那个时候质疑姓资姓社,是非常合适的。但这半年来,中央的口气开始逐渐转向要深化改革,姓资姓社这个问题,就不那么应景了。难怪唐笛着急要踢掉罗姝,这是一招丢卒保车的策略呢。
“告诉新闻部,马上组织记者到江南省去,重点采访汉华重工的成绩,准备发一组连续报道,名字嘛,就叫作《支撑民族工业的中流砥柱》。”唐笛继续说道。
“那我们广告部,能做点什么呢?”
“广告方面,给汉华重工做一个季度的免费广告,他们想宣传什么,就给他们宣传什么。总之,态度要真诚,咱们要化敌为友。”唐笛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