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
二老爷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关键他年岁还不轻了,看着完全没办法产生怜惜,就觉得特别荒谬。
“老太太啊……儿子不孝啊……都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刘诰活了几十岁终于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可是太晚太晚了,太晚了啊!”
“老爷,您先别忙着哭,先跟我说说,老太太在梦里又要了啥?”
眼见刘二老爷又要继续开哭,二太太就毛了:“先说正事儿!可别耽搁了老太太花用!”
“哦,老太太要糖,土红糖。”
刘二太太仔细问了没别的特殊要求,立马干脆利索的拂袖走人,临走前只道:“老爷您接着哭吧,下回哭之前先使个人把老太太的要求告诉我。”
撇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刘二老爷,二太太很快就吩咐管事去街上买土红糖去。
王府里是没这玩意儿的,他们一般用的是蜜糖,还有冰糖、饴糖等等。
好在,土红糖也不难找,吩咐底下人快去快回,二太太总算在平常的时间点,将土红糖供好了。
“老太太,儿媳跟您说个事儿。不知道您还记得吗?您最疼爱的侾哥儿,后年就该参加秋闱了,您保佑保佑他,好叫他得个好名次,给咱们府上争个光。”
守孝倒是不禁止孙辈考科举,横竖就算一切顺利,等刘侾通过殿试,那也是大后年三四月间的事儿了。到时候,整个王府都彻底出孝期了,更别提顺不顺利还不一定呢。
刘二太太供好装红糖的罐子后,就是好一番虔诚的焚香。
她私底下就觉得大嫂太爱使小性子,一点儿大局观都没有。
南陵郡的世家大族们,为了图个心安,就没少往寺庙里砸钱。光是给全府上下点平安灯,一年下来都得花个千八百两银子的。
那还不知道管不管用!
就算管用好了,这么多人都点了平安灯,谁知道菩萨顾不顾得过来?
再看他们府上,那是自家的老太太显了灵,就算老太太的品位是独特了点儿,可那算啥呢?只要能保全家平安康泰,不就是供点儿吃的喝的用的,外加费些银两吗?
刘二太太就想得特别开,尤其老太太生前多疼她幺儿刘侾啊,只要儿子以后前程无量,她这个当娘的,费点儿精力又算得了啥!
“老太太您想吃口啥就说!别怕麻烦,咱们府上除了龙肝凤胆弄不到,旁的再稀罕的吃食都能为您寻到!”
前脚刚夸了口,后脚刘二老爷就做梦了。
因为白日里哭了个够,又是伤心又是伤神的,刘二老爷这天晚上睡得格外早。
结果,二太太正准备歇下呢,二老爷……
当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就跟那鲤鱼打挺似的,陡然间坐直了身子,吓得已经挨到床边的二太太跌坐到了脚凳上。
“老太太啊!”二老爷高呼一声,“老太太要猪油!”
二太太:……
她第一次感到了无比的茫然,比听说老太太要擦屁股的草纸时还要迷茫。
她问:“猪油是什么?”
问得好。
“老太太说了,要买生猪,杀掉以后用肥膘炼油……”二老爷一面回忆着梦境一面开始复述老太太的话,他深以为老太太可真聪明啊,连怎么炼猪油都知道,还知道他完全不懂这个。
别说从不理会后宅事务的二老爷了,二太太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事儿。
并非他们不知道炒菜需要用油,而是没人明确的告诉过他们,用的是什么油,又是从哪里来的。更别提,南陵郡这边讲究一个精致体面,贵人们使用的多半都是麻油、菜油、豆油,甚至还有茶油,也就是山茶籽油。
富贵人家不食豚肉,即猪肉,连带着也不喜猪油,久而久之有些人连猪油都不曾听说过。
二太太脸上闪过一丝嫌弃,但还是用心记下了二老爷的话,又琢磨着,买猪杀猪还要炼油……
得了,这觉还是别睡了。
这一夜,永平王府灯火通明,连夜买来生猪,开始了炼油大业。
按说这个月不需要管祠堂的事儿,王妃应该能好生歇歇了。可大半夜的啊!猪的惨叫声响彻半空,尤其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那凄厉的猪叫声几乎传遍了整个王府各处。
永平郡王望向传来猪叫声的前院方向,不禁感概道:“怪道有人说,杀猪般的惨叫声,原来果真凄惨绝伦。”
王妃:……
本王妃比猪更惨。
这是何等人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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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跟猪比惨我输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