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
程卿想炸毛。
正常人谁会喜欢闻死人味,她算什么娇气!
和尸臭一比,姜蒜和醋的味道都不算难闻了,这是简易版的防毒口罩?
程卿把布条缠上,姜蒜醋的混合味让她不舒服,但真的闻不到尸体臭味了。
“不要傻愣着,把刀递来,左边第二把!”
程卿想到这刀不知道在多少死人身上割过,十分膈应,用袖子垫着刀柄递给老头子。
这身衣服回去就不能再穿了!
看老头拿刀把尸体的腹部划开,程卿胃里一阵翻涌。
老人抬头看她,“听说你亲手把你家仆的肠子缝了回去,和现在不是一回事吗?”
程卿想说只是塞了回去,缝针的是程慧和小磐,又硬生生忍了。
这老头子要知道不是她缝的,逼她把程慧和小磐带来咋整?
大半夜的来坟地里刨尸解剖,也就自己这样心大的女人能接受,换了大姐和小磐来,吓也吓死了。
程卿嘟囔,“缝活人和割死人怎么能一样!”
“有何不同,活人会说谎,死人老老实实听从摆弄, 和死人相处比活人更容易。”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肠子都掏了出来。
程卿真忍不住了,跑到旁边大吐特吐。
那老头子又要叫她递工具,程卿死活不想往坟坑边靠,无力摆手:
“是杀是剐,老丈您就给个准话吧,求您了,别再折腾我了!”
老人呵呵笑,“你现在又不怕老朽了?老朽可是掌握了你最大的秘密。”
“怕呀,怕也没办法,看您这老当益壮的身体,我又打不过。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知道,但我觉得您没有恶意。我也不问您是谁,我猜是仵作或者大夫……您是对缝合感兴趣,还是对看不见的‘细菌’感兴趣,您就给个准话吧!”
老人哼了一声,把肠子塞回尸体的肚里,从工具箱里拿出针线,非常灵活把剖开的肚子缝了回去。
不仅针脚整齐,用的针也挺讲究,并不是缝衣服的针,针是弯曲的,更方便缝合。
程卿了然,她对人体构造的那点了解,在一个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的老头子面前显摆是班门弄斧啊,这怪老头不是为了缝合术来的。
“您是想了解细菌。”
程卿大胆猜测,并指着自己脸上缠着的布条,“干您这一行的,经常都会接触到致病的细菌,这布条除了防尸臭,也有防疫病的效果。”
所以古人未必不知道什么是“细菌”。
就像中医里说什么外感风邪,在程卿看来不就是自身免疫力差,一遇到感冒病毒就中招了。
古人没办法看到“细菌”,更看不到“病毒”,就把这些归为外邪。
程卿眼睛一转,“您要想了解细菌,三言两语我也说不出清楚,但我觉得您这个姜蒜醋的布条可以改良一下,用几层细棉布做个口罩,中间夹层装上木炭渣,比这个姜蒜醋的布条强多了。这东西就算我展现给您的诚意,等我回去让人多做几个送给您。”
老人冷笑,“你倒是机灵,小小年纪就懂得投其所好收买人心,几个口罩,有没有用还不知道,就想从老朽嘴里套话!”
程卿举起双手。
“别激动,我送您口罩纯粹是看您这工作环境太恶劣,至于您为什么知道我的秘密,我并不是特别关心。”
知道就知道呗。
程卿暂时假设这个老头子没恶意。
就算有恶意,她不把老头子的老路摸清,试探出老头子有没有同伙,是不会贸然动手打草惊蛇的。
“你只有两三年可以活了,你中的毒,在蚕食你的五脏六腑,最多三年,你就要死,除非你能找到解药。”
听了老人的话,程卿也只是点头,“三年呀,还不错了。您知道有些人死的特别突然,连后事都来不及安排,我提前三年得知了自己会死,能办的事真不少!”
三年的话,够她科考入仕了。
再把二姐和三姐嫁出去。
应该还能看到小外甥。
够不够给程蓉报仇,她没有十分把握。
程卿在心里安排了一下,觉得三年虽然不长,也好过只剩三个月甚至三天。
她很想活下去,但如果老天爷不许她活,她也只有接受……就像她忽然从现代社会来到了架空的大魏王朝,死亡可能并非终点,万一她毒发身亡后,又回到了属于‘程箐’的世界,甚至是去往一个更奇妙的世界呢?
人啊,就是要会安慰自己,概率就算只有一万分之一,那也有机会嘛。
反正都只剩下三年可以活了,还不允许她高高兴兴的过么!
老人意识到她说的居然是真话。
其实老人有许多疑惑,他不是质疑程卿说的‘细菌’,而是奇怪程四小姐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