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2 / 2)

长兴侯府的家世又格外复杂。

杨戴英觉得自己稳稳是侯府继承人了,梅蒹葭不这么想。

病逝的杨大少爷还留有儿女,老侯爷虽然眼花耳聋,身体却还算康健,再活个小十年,杨大少爷留下的儿子也有十多岁了,嫡长子可以继承家业,嫡长孙为何不能?

要让梅蒹葭说,与其去和侄子争侯府的爵位,不如趁着年轻自己拼搏……一个空壳子爵位有什么好争的!

这些话,梅蒹葭不是没和杨戴英说过,刚提起一个话头,就被杨戴英打岔过去。

想的越多,梅蒹葭越迷茫。

那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叫她再若无其事的回杨家,去当杨家的好儿媳,她是办不到的。

小产一事,是她迈不过的一道坎。

而且她与婆家的矛盾,还不仅在“小产”一事上。

程卿要是知道梅蒹葭的想法,能立刻给梅蒹葭解惑,三观不同的人做了夫妻当然很痛苦啊,做朋友都还有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夫妻比朋友更亲密,情况也自然更严重。

若梅蒹葭没读那么多书,嫁人后觉得杨家处处不对劲,大概率是忍了,许多女子都是这样,浑浑噩噩过完了一生。

就因为念多了书,梅蒹葭才有“反骨”,不能按照杨家的要求做个恭顺的儿媳。

梅夫人由着梅蒹葭调整心情,直到梅蒹葭的公爹都递了帖子来,梅夫人知道杨家那边急了,才决意要找梅蒹葭谈谈。

“蒹葭,你自己是个什么章程?还想与杨戴英过日子,那我们就狠狠收拾下你婆母和杨戴英,让母子俩和杨家上下都知道你背后有人撑腰不好欺负,只要你爹仕途顺利,你婆母再不敢往你和杨戴英中间塞什么小妾通房之类的女人,你调养好身体和杨戴英生儿育女,也未必不能好好过日子。”

梅夫人也讨厌长兴侯世子夫人,心中骂对方是老虔婆,又嫌弃杨戴英是个只会拿嘴哄人的软蛋,梅蒹葭要是梅夫人亲女儿,梅夫人肯定拦着不让梅蒹葭回杨家去了。

偏偏梅夫人只是继母,敢打烂杨戴英两个预备小妾的屁股,却不敢为梅蒹葭做这么大的主。

毕竟杨戴英虽是个软蛋,还不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把长兴侯世子夫人敲打老实了,还能继续和杨戴英过日子。

梅夫人若上下嘴皮一碰,让梅蒹葭和离归家,梅家倒不是养不起一个梅蒹葭,然而梅蒹葭还这样年轻,总要再嫁,下一个说不定还没有杨戴英好呢!

梅夫人说完了不见梅蒹葭应承,就知道梅蒹葭并不想回杨家去。

这就比较麻烦了。

“你再想想,现在春闱在即,我们还能把此事往后拖一拖。”

梅蒹葭轻声道,“这对父亲的官声不好。”

如果自己在此时放弃了杨戴英,外人会质疑梅家的。

种种顾虑,让梅蒹葭不能随心所欲。

梅夫人呵呵笑,“官声是留给闲人议论的,你爹的官能不能做大,还要看他有没有能力办好陛下交待的差事。他自己都不在乎,你这丫头想的倒挺多,若要顾及官声,我们都不该送礼谢程解元,春闱在即,叫外人知道你爹和一个应试的举人有来往,岂不会胡乱猜测?嘴长在别人身上,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梅夫人把话说的铿锵有力,梅蒹葭感动,却也没有傻到完全相信。

如果真的不在乎,为何要闭门谢客,就是给程解元送谢礼也很低调?

……

正月眨眼过完,司砚在通州码头已经等了好几天,二月初三这日,总算等到了从宣都府北上的运铜船。

崔家分家后,崔老爷和崔夫人要装穷,守着半屋的金砖不敢用,崔彦自然也没了过去的大手大脚的做派,这次上京搭的是运送铜锭的官船……银子花销未必能省多少,至少足够安全,不担心会被崔鹏半路拦截。

铜锭是运送上京融了铸铜钱的,在运河水域畅通无阻,借崔鹏十个胆子都不敢朝着运铜船下手。

崔彦在南仪书院的待遇改变后,结交了新的朋友,这次能搭运铜船进京,就是托了一位同窗帮忙。

出发前,崔彦给程卿写过信,运铜到京的时间有严格限定,这批铜锭定好了二月初五到,那就只能提前不能延后。

司砚守了通州码头几日,终于看见一艘大船入港,有人喊着“铜天王”到了,司砚就晓得是崔彦坐的船。伸长着脖子等候,足足有两刻钟,才见到崔彦下船,司砚第一眼就去看崔彦走路的姿势——

第297章 :病根和期盼(2更)

崔彦又瘦了些。

下船时走的不快不慢,一双脚稳稳落在地上,行动间并无勉强。

司砚偷偷松了口气。

真好啊!

司砚都怕崔少爷成了瘸子,那不仅是这科前程无望,以后也完了。

幸好幸好,崔少爷的脚伤看起来没了大碍。

“少爷和周少爷都等着您呢,他们本要亲自来通州接您,春闱在即,国子监还要做甚特训,并不准假……”

崔彦带着两个家仆与一船铜锭同行,风尘仆仆不掩精神,司砚觉得短短三四个月未见,崔少爷身上发生了不少变化。

码头河风吹得崔彦衣襟飘飘,他人瘦了,却变得更稳重。

“无妨,我与他们都不是表面交情,来不来通州迎我并无差别。我出发前去南仪见过柳伯母,她们也已归整了行囊准备上京,不过运铜船不许女眷上去,我和柳伯母她们分了两条路,她们走的要慢些,再有大半月也差不多到了。”

再有大半月,那会试都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