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强撑。
我的脸色很差,面对大家的关心询问,却只能以钱包以及手机丢失心情不畅作为幌子。
一上午,我整个人像是在油锅里煎熬,熬得失却了半条性命。
原本以为这样的煎熬已经是极限,然而下午上班没多久,慕容雅忽然走进了记者办公室。
那瞬间,我几乎屏住了呼吸,额上汗珠大颗大颗渗出,心脏剧烈跳动,甚至震疼了xiong腔。
这时,黄主任恰好走出办公室,看见慕容雅,笑道:“慕容美女,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我们记者部啊?”
慕容雅回以微笑:“黄主任说笑了,我今天是来找宁真的。”
黄主任一愣:“你们认识?”
“当然,”慕容雅缓声补充:“很熟悉呢。”
说完,她看向我,眼神雾雾蒙蒙,看不真切。
周边同事都停住手上工作,全都暗暗打量着我们。
我整个人像是被烈火焚烧成灰,恨不能立即随风飘散。
难道说,她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和于远之间的事?!她是要来当众揭穿我的第三者身份?!
慕容雅缓步走到我面前,高跟鞋发出的响声像是踩在我太阳穴上,压得脑门生疼。其实不过是短短几步距离,却像是折磨了我小半生。最终,她在我面前停下,居高临下。
她气质中带着股清冷的味道,令人自惭形秽。
我屏气凝息,等待着痛斥与责骂。
虽然这件事中,我根本不知情,但我与于远的关系对于慕容雅而言,是场折磨。
我亲身经历过,自然是懂得。所以即使她责骂我,也算是情有可原。
然而慕容雅却拿了样东西放在我办公桌上,我定睛一看,发现竟是我的唇彩。
那是我前几天丢失的,当时猜着应该在于远家中,几次都忘记去找,没想到竟落到了慕容雅手中。
“宁真,这是你丢在我那的东西,还给你。不过你可得小心,这次我帮你捡起,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事了。”慕容雅的声音很亲切温和,但我听得出在那声音的底层,却蕴藏着冰冷与警告。
我脑海中只余空白。
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这是我的唇彩,她知道我多次去过于远家,她知道了我和于远的关系。
她通通都知道了。
她的意思是:这次我放过你,在众人面前饶你一条贱命,可若你还敢再犯,我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雅是个狠角色,她懂得如何从心理上彻底摧毁一个人。
攘外必须安内,在面对丈夫出轨时,她决定先稳住自己丈夫,集中火力赶走我这个“第三者”。
待她离开后,我才发觉自己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
如此一来,周围同事都以为我是于远以及慕容雅家的亲戚朋友,全都一窝蜂涌上来向我打听关于两人的八卦。
经历了这番煎熬,我简直虚脱,只能挂着笑容,不断重复着——
“是的,他们向来恩爱。”
“不可能会离婚的,这样恩爱的两个人。”
“都是误会,现在女方回来了,就皆大欢喜了。”
我始终挂着空白的微笑,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直到嘴角酸软得抽筋。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真不知道这一整天是如何度过的,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众多想法在脑子里喧嚣乱窜,疼得像是要裂开。
可不能休息,我已经被分为了几部分,身为女人的我伤了心,但身为母亲的我仍旧要振作起来。我接回小猴子,带她散步,为她洗澡,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也许是经历过一次背叛了,这次倒也有了长进,至少父母面前倒是瞒得好好的,没让他们看出什么异样。
待小猴子睡着后,我望着她圆润的苹果脸蛋,心里忍不住酸软成滩,白日里的委屈悲伤愤怒全都涌上心头,我将头埋在枕头里,忍不住哭了出来。
一瞬间,怨恨在心头爆炸,我怨恨董承业,怨恨圈圈,怨恨于远,怨恨慕容雅。
然而到最后,怨的却是自己。
怪我不够谨慎,明明已经吃过亏,却没有得到教训。
其实说到底,是我过于沉迷于想象——离婚之后,我幻想着有个完美男人能够凭空出现,能够帮我洗刷之前被背叛的耻辱,能够有宽阔肩膀让我依靠,能够让我经济得到支撑不再拮据。
而于远出现了,我将全部想象投射在他身上,却忽视了所有的不现实。
我吃过依靠男人的亏,然而现如今却仍旧想着依靠男人。
我自始自终,都没有独立过。
这时,我听见了轻微犹豫却持续不断的敲门声。
我心中大震,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其实我清楚,自己不应该去开门的,但我不甘心,仍旧想要听见他的解释。
打开门,走廊暖黄的灯光下,于远正站立着。此刻的他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雍容闲适,双目间俱是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