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她喊了一声,两个帮佣提着东西匆匆出来,顾母指挥着他们把东西塞进车子前座,对和仪道:“有外人送的补品,也有厨房做的糖果蜜饯,玫瑰糖是你最喜欢的,在里头那一袋,还有两罐槐花蜜,清热败火,秋天喝最好。王姨啊,你去把前天周太太送我的那个燕窝拿过来。燕窝是给你妈妈的,替我问个好。”
和仪也不推辞,笑眯眯收了,顾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又笑了:“不错,气色比上回好多了,阿胶还是要坚持吃的,打前年开始你秋天就爱咳嗽,石榴一定要是少吃。星及,你可要看好晏晏啊。”
“顾夫人,您放心吧。”星及笑着答应着,顾母这才放心,拉着和仪说了许多话,直到看着时间和仪再不走就要赶上晚高峰了,才依依不舍地与和仪道别:“下周一定要来吃饭啊!让你顾叔下厨!”
“收到!”和仪两指并拢从额角划出耍了个帅,顾母就忍不住笑了。
顾母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没了踪影,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回头一看,笑了。
自家傻儿子还痴痴望着,又或者说是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入神。
“你呀!”顾母敲了敲顾一鹤的额头:“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木头,不会说点甜言蜜语吗?”
顾一鹤看着顾母:“您上次还说我奸诈。”
顾母顿了一下,然后很有理地说:“那是上次!现在我允许你奸诈!不聪明点怎么能娶老婆呢?你就是命好,从小就定下了婚约,要不然呐,我看你的性子就是注孤生的命!得亏晏晏喜欢你,不然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顾一鹤嘴角一扬,目光淡淡的,口吻中透着笃定:“她就喜欢我这一口。”
“呸!”恕顾母实在是骂不出什么难听的,只能念叨一句:“不要脸!”
车上,星及歪头看了一眼前座满满当当的礼品,轻笑着道:“可是赚了啊。”
和仪找出一瓶牛奶吨吨吨下去半瓶,随口说:“下车的时候记得拿着燕窝,是不是有一袋龟苓膏?也带上吧。”
她摩挲着下巴,看了星及一眼,从车窗这边向副驾驶伸手,再看一眼,像纸袋子伸手,再悄咪咪瞥一眼,手就要伸进去了……
“不能再吃糖了。”星及无奈道:“虽然你已经不会遭受蛀牙的威胁了,但是糖分摄入过量无论是对皮肤还是五脏六腑都没有好处。玫瑰糖虽好,要适度。”
和仪一撇嘴,却还是讪讪地收回了手。
星及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看到她泄愤一样灌着牛奶,又忍不住叹气:“多大人了。”
“我还是个宝宝!”和仪怪声怪气地答。
星及一时失笑,“那可真是可惜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岁零一百八十多个月的宝宝,来宝宝,你放心,明天回家就把补药给你预备上,保证你能窜到一米七!”
“我已经一米七了!”和仪气鼓鼓.
“是,算是鞋底一米七。”星及淡笑着道。
忽然,和仪手腕上的铃铛里伸出一个大脑袋:“今晚有加餐吗?十五诶!”
“没有!”和仪瞪她一眼。
灵娘怒了:“你和星及生气拿我撒什么火啊!”不过到底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不敢得罪,只能委屈巴巴地收回自己的大脑袋。
和仪抿抿唇,还是决定晚上给灵娘多点一炷香。
“最近看不到顾灵可啊。”星及一手打着方向盘,一边调着卫星导航,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家和师,还是决定给她搭给台阶下。
和仪随口回答:“温善的骨髓配型有消息了,她最近在那边蹲着,说等温善做完骨髓移植手术再回来。”
“虽是个厉鬼,倒也心思柔软。”星及随口道:“蒋业成已受报应暴毙而亡,在地下受刑,杀死她的凶手也已经伏法,可见天理昭昭,还是有些说法的。”
和仪向窗外看着,心头忽然涌起万分感慨来:“报应啊,虽然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如同法律与正义,天地之间,到底是因果永存,还是法律永存,正义永存?”
她脑袋靠在玻璃上,仿佛在思考什么深奥的哲学问题。
星及张口就答:“当然是应该三者皆在。”
“所以我才会搅浑了这一滩水。”和仪眉眼冷下:“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出头的。”
星及沉默不语。
“几点了?毓晴应该下课了吧?”和仪看了眼时间,“怎么还没出来?”
林家大宅里正热闹着,女儿们难得回来一次,杜鹃显得兴奋极了,上上下下检查菜式和房间打扫,又忍不住问:“还没到吗?”
“太太坐下等等吧。”罗姨是在林家多年的老人了,她的劝杜鹃也能听得进去,只见她无奈笑着按住杜鹃,轻声道:“晏晏小姐要去接毓晴小姐,毓晴小姐四点二十下课,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
杜鹃坐下了,又说:“应该再给晏晏配一辆车的,再配一个司机,不然出入总让星及开车也不方便。唉晏晏喜欢的香辣口的蟹腿炒了吗?要炸一遍,脆脆的,给晏晏当零食吃,再煮些下火的菊花茶,要加些梨块、兑上蜂蜜和柠檬煮味道才好。”
“您说过一万遍了。”罗姨心中无奈更甚:“您就看会电视,一会儿小姐们就回来了。您现在啊,是心里眼里只有晏晏小姐,得亏先生和少爷们都没吃醋。”
杜鹃轻哼一声:“他敢!哎呀,鱼头汤炖了没有?他们最近项目忙,毓齐学习也忙,给他们补补脑子。汤里一定要放豆腐的啊,晏晏和毓晴都喜欢吃。”
又张罗上了。
罗姨索性不劝了,直接拿了个石榴过来,加一把小刀和一个大水晶碗,林家几人都爱吃这个,和仪尤其喜欢,正是秋天,石榴上市的季节,她是在星及的严防死守下越战越勇,杜鹃有时候看着心疼,就给开点小灶。
罗姨一拿过来,杜鹃就开始忙活着剥石榴,又忍不住吩咐:“星及说晏晏秋天爱犯咳嗽,石榴也不能多吃,毓齐最近也有点咳嗽,明天中午准备白果炖□□,早上要预备陈皮雪梨汤。”
“知道啦!”罗姨又是失笑,忍不住地摇头,“您可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杜鹃全当好话听了,她大学学的声乐,婚后一直在歌剧院做演员,说不上忙也不算太清闲,但比起林正允就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家里,对家里这几口人的身体状况是了然于心,几个月里,又从星及那把和仪身体的底也摸透了,担心之余忍不住多操心些。
不过妈妈的操心是有回报的,晚餐的菜式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一周才一次的聚餐,自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或者说回到林家之后,和仪恪守十几年的餐桌礼仪算是被彻底打破了,餐桌上交流或好或坏的事情,有趣的、糟糕的,都与家人分享。
这个新养成的习惯得到了顾一鹤先生的高度赞许。
和仪带回来的桂花酒每个人都斟了一小杯,用的是杜鹃淘来的水晶雪花冰裂杯,林毓齐连连哀求,和仪也表示这个酒就是醪糟汤的水平,杜鹃才勉为其难地给他倒了一小口。
林毓齐抿的很珍惜,其他人却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