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寒冰所料,他刚走出暗卫司不远,一辆马车便从一条暗巷中驶了出来,很快停在了他的身旁。
打量了一眼那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宽大车身,以及用华丽帷帘遮挡得十分严实的车窗,寒冰不由了然地一笑,知道这定是那个松风楼专门用于接送客人的豪华马车。
也未多言,他便自行打开后面的车门上了车。
虽然在上车之前,寒冰就察觉到车内有人,但当他看清那个刚刚在自己面前摘下遮面斗笠之人的相貌时,星眸中仍是不禁闪过了一丝讶异之色。
“寒冰公子,许久未见,可还别来无恙?”
寒冰淡淡地一笑,微微一拱手道:“承蒙青萝姑娘挂怀,本公子倒也还活蹦乱跳!”
坐在对面的沈青萝闻言,唇边顿时漾起了一抹轻浅的笑意,昔日远芳阁头牌的妩媚风情,竟是丝毫未减。
“今日青萝冒昧前来,一者,是为了感谢公子昔日的不杀之恩。二者,却是尚有一事,想厚颜相求于公子。”
寒冰不由挑了挑眉,笑问道:“只不知姑娘所说的‘不杀之恩’,却是从何而来?”
“其实公子早就对我北人的身份心知肚明,却仍是放我安然回了大戎。奴家心中,自是对公子存了一份感念!”
寒冰听了,却是毫不领情地道:“青萝姑娘想必是误会了!我确是早就知道你北人的身份,但放你活着回到戎国,却并非我的本意。你我之间立场不同,对待敌人,本公子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剑下留情!”
沈青萝的笑容渐渐凝在了唇边,默然半晌,方冷笑了一声,道:“果然不愧是冷血无情的寒冰公子!既然你不愿领我的这个感激之情,便是也不会答应我的那个不情之请了?”
寒冰也冷然一笑,用清冽的声音道:“既然是不情之请,本公子有答应的必要吗?虽然我没有帮过姑娘,却也并不亏欠姑娘!”
沈青萝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又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道:“如果我做下一件让公子觉得亏欠我的事情呢?”
“很抱歉,青萝姑娘,本公子对你所要做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自然更不会领情!”
寒冰在严辞拒绝的同时,也不禁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头,明显地表现出对这位青萝姑娘如此胡搅蛮缠的厌烦之意。
谁知沈青萝不但丝毫不以为忤,脸上却还忽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只听她用一种极为笃定的语气道:“这个人情,公子怕是不领也得领!因为我所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你恐怕是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的!”
见寒冰的脸上依然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她的笑容反而更深了一些,又继续不急不缓地说了下去,“但也许是我沈青萝猜错了。寒冰公子竟真的是冷血无情,对待那位洛儿姑娘,也与对待奴家一般无二,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洛儿!
寒冰的星眸闪了闪,盯在沈青萝的脸上,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青萝自是没有放过他的那一丝动容,不由略带得意地笑了笑,“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世人都以为寒冰公子放浪形骸、处处留情,可我沈青萝并不这么看。
那日在远芳会上,你在中毒受伤之下,犹在拼命护着那个强出头的岫云剑派的小姑娘。从那时起,我便已经看出来,这位洛儿姑娘对你寒冰公子而言,实是有些不同寻常。”
“既然如此,那你这位精于算计,且又向来不择手段的青萝姑娘,为何没有想到要用洛儿姑娘来对付我?”
寒冰的唇边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清越的声音也显得出奇地平静。
沈青萝的柳眉微微一挑,“也许是因为我害怕,如果真的得罪了你寒冰公子,从此令自己惹祸上身,实在是大不值得。又也许是因为我觉得,有那位大裕的皇帝陛下和郑庸不遗余力地对付你,你已是在劫难逃,实在无须我再去多此一举。再或者——”
她的语声突然顿了顿,双眸中极快地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也许是因为我认为,打击敌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实在是太过下作!”
寒冰神色不动地看了她一眼,淡然问道:“那你青萝姑娘此刻正在做的又是什么?你提起洛儿姑娘,目的不就是要用她来要挟我吗?”
“不,这不是要挟,我只是想帮助你和洛儿姑娘。当然,这种帮助并不是不求回报。不过我相信,寒冰公子应该能够理解我的这种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