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玄奘反应过来,只见世子已经双膝跪地,叩首道:“弟子鲁莽,请玄奘法师恕罪!”
这一幕来得飞快,心中还在为祈福一事拿捏的玄奘一下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正当他上前伸手想要搀扶世子的时候,那老郡王却一个箭步拦在了中间,睁大了眼睛望着玄奘,正色道:“老朽教子无方,恳请玄奘法师宽恕我这逆子!”
“这……”玄奘顿时都有些慌了,连忙说道:“老郡王言重了。不过一点言语激辩而已,何来宽恕一说?”
然而,老郡王却仿佛没有听到玄奘的话一般,转身对着世子就是重重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怒斥道:“玄奘法师对我雷音郡百姓恩重如山,若今日你无法求得玄奘法师原谅以至于玄奘法师不肯为我雷音郡祈福,看为父如何处置你!”
闻言,那世子响头一个接一个地磕,哭喊道:“弟子知错了!弟子知错了!求玄奘法师原谅!”
这一幕,看得玄奘都呆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屋檐上,猴子恨恨地骂了一句:“老狐狸!在凤仙郡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早知道,该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归天!”
“到底是郡王啊。”天蓬无奈摇了摇头道:“原本只是祈福去与不去的问题,现在一下转嫁成了玄奘法师愿不愿意原谅的问题,这辩术之高,不修佛,还真是太可惜了啊。莫说玄奘法师了,即便是换了谁,都得着他的道。”
“你的意思是……我该换他去取经?”
“那怎么是一回事?”天蓬哼笑道:“他能占主动,是因为玄奘法师心怀慈悲。若是换上一个不管世子死活的,你看他说这些还有没有用?”
“那倒是。”猴子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继续往下看,悠悠道:“人算不如天算啊。”
世子的额头都已经磕出了血。那点点鲜红染在地面的砖石上,看上去可谓是触目惊心。
此时此刻,玄奘已经再看不下去了,只得推开老郡王大步向前,伸手去扶世子。
仰起头,世子呆呆地问道:“玄奘法师原谅弟子了?”
“本就没有怪罪,何来原谅?”
“既然如此,玄奘法师答应为雷音郡祈福咯?”
这一问,玄奘顿时呆住了。
“看,果然使出这招了。”屋檐上的天蓬顿时哼笑了出来,万般无奈:“你不觉得,佛门最擅长的就是这招吗?当初你也是输在这招上。”
淡淡看了猴子一眼,天蓬补充道:“你心怀怜悯,而玄奘法师,则是心怀慈悲。”
这一说,猴子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只死死地盯着那下方的玄奘。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缓缓滑落,玄奘的手顿在半空中。
眼前,是一脸诚恳的世子。余光扫过之处,是伸长了脖子等待回复的老郡王。
许久,玄奘终究是微微点了点头。
……
“你是有病吗?明知是坑你还跳?灵吉的坑你跳,如来的坑呢?我怕你还没到灵山就已经粉身碎骨了!”紧闭的房门内,猴子声嘶力竭地怒吼着,随手将桌子直接掀翻了去。
若不是已经施了禁音术,这一番举动怕是已经把郡王府全府上下都招来了吧。
由始至终,玄奘却只是盘腿坐在卧榻上一动不动。
一旁的天蓬目光不断在猴子与玄奘之间往返着。
“你说!这麻烦你要怎么解决?”
玄奘面无表情地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知道来的是兵还是水?老子的花果山就是这么活活给他们全耗没的!”
玄奘不再说话了,只双目平视前方,如同一尊佛像一般。
猴子早已气得气喘吁吁,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也无可奈何。
许久,一旁的天蓬轻声道:“事已至此,吵也没意义,还是想想灵吉想做什么吧。”
“想得到他想做什么,我们还用得着在这里吗?”一声咆哮,猴子随手又摔了一张椅子,转身就走。
房间里只留下玄奘和天蓬了。
稍稍犹豫了一下,天蓬拱手作揖,也出了房门。
小小的房间里,唯独留下玄奘一人。依旧是默默地坐着,手中紧紧握着那枚藏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