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2 / 2)

四苦站住,合掌目送。

北护国寺外,皇子仪仗已经摆好,便是六皇子什么都拒绝了,又谁敢忽略了他的仪仗?仔细抓住小辫子,按到地下磋磨死你,都没人敢给你求情的。

这位心眼小到跪在大殿地下有污,他都会找值班掌印麻烦。

真人见人憎恶,鬼见鬼发愁。

穿着僧袍上了车,打开车帘杨谦便看着车外享受阵阵清风,满眼饱满青翠,乱了?

好事儿啊!

十年前母妃没有了,他便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一切的信任,他不信任父皇,即便他父皇跟他坐下深谈几次,也解释了当初没有做好圈套才令得他母妃身亡,这是他的错,也是他一生的遗憾。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死便是死了,这是最无奈的事情。

十年过去后宫进了三次人,宫妃崛起无数,新的皇后都入主了正位,可皇贵妃再不可能有了。

旁人总说武帝长情,可杨谦每次想起此事便内心不屑,那人他早就断情绝爱了,尤其对后妃。

十年前他也没有告发杨贞,这个该死的贱奴有整个南护国寺的势力证明他是天家血脉,皇帝亲子。

他不过一个母妃都没了的伶仃子。

多可笑一件荒唐,谁能证明杨贞不是杨贞呢?几百年前还有个狗屁的滴血认亲,可后来滴血之事被很多人证明是不准确的。

那该当如何?

新崛起的南护国寺有保龙登基的奇功,自古塌台的封疆大吏有的是,可出家人的寺庙是不倒的,且那人又是皇子当中最年长者,更有无数投机取巧之徒想买两代富贵在他身边投机。

杨谦知道复仇之路崎岖,然无悔。

他的命是母妃拿命换的,他珍贵着呢,就不能冒险,从一场国难便能看出,他又算什么呢?

杨贞手里的势力能为他杀人,而那一夜过去,这世上却只有两人惦记他,一是小七,二是阿奶。

可阿奶那夜都自身难保。

大火夜过去,良善的六神仙到底是神仙也做不得,人也做不得了。

可十年来,他就用薄弱的肩膀去抗,去顶,去夯!等众人逐渐清醒之后,他已经大权在握,有了自己的声势。

他们这才觉察出,六皇子杨谦在逐渐蚕食着杨贞的根基,他豁出去了,杨贞反倒畏惧他了。

多有意思啊,这就是人性呢。

皇子逐渐长大对皇帝何尝不是一种威胁,看到儿子们对立,杨藻却从来没有调和过,如此杨谦终于信了那句话,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

其实现在挺好的,他算半个修行之人,也不准备要后代,他成了这般人,人世反倒畏惧他了。

而今人家要扮演包容仁义的君子,那他就继续演刚直不阿的直臣,反正他也不想做皇帝,那家伙更是休想。

这些年私下里多次交手,杨谦那颗不甘憋屈的心终究是平和了,他找到更好的立身处世的方法,凡你喜欢的我就反对,凡你举荐的我必抄他老窝。

别让我抓到你……

至于危险,呵,他也早就习惯了。

杨贞当年敢带人进宫杀人,后面怎能放过着自己,他不信任父皇,那就转身与北护国寺结盟,大家各有所需何乐不为?北护国寺保他安宁,他就用余生来一刀一刀斩断南护国寺在这人世上的根茎

即便对方支持父皇造反,这一代不能露出端倪,那就……放在下一代大梁皇帝身上。

反正复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皇子入宫,长街也禁行,杨谦的马车入城很快,说来也巧,正巧看到小七入宫。

管四儿如今是正四品龙武将军,已入五城兵马司任副指挥使。

然而,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互相见面,也是管四儿行了臣礼问候道:“拜见六殿下。”

杨谦瞥了他一眼,淡淡说了句:“宫指挥免礼。”

接着一前一后入宫,期间根本不做交流。

十年前一场祸事后,杨谦便越来越孤,明面上与管四儿也是不来往的。

他如今只跟和尚来往。

这二人去至东明殿,入殿便看到武帝肃然正坐,二皇子杨贞,福瑞郡王,郡王世子,还有刑部,兵部等要臣沉默不语的站在两班。

杨贞抬眼看到六弟,反正已经撕破脸,他便讥讽道:“六弟,咱自己家的孩子出了事儿,你到来的迟。”

杨谦瞥了他一眼:“早来也是个丢,晚来还是个丢,二哥说话声音如此高昂,难不成你有奇谋能找到安儿不成?”

杨贞气的一甩袖子:“你……真是胡搅蛮缠,不知所谓!”

杨谦讥讽:“你来个所谓我看看?”

杨贞不上当,看着管四儿冷哼:“真是好兄弟啊,私下里说了什么私密话,竟是一前一后来的?”

杨谦给皇帝行礼,问候完了才看着杨贞叹息道:“二哥也老大不小了,已是四五个丫头的爹,怎得做事做人前言不搭后语,形式不知所谓竟越来越没谱了,我们说私密话能告诉你?”

杨贞娶妻和氏,从此走上了废后曹氏的老路,成婚九年未有嫡子。

这两人一来一往,根本不给对方留有余地,杨贞这些年谁都能包容,独这个六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