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1 / 2)

那侍卫略一沉吟:“属下看,只怕十有八九可信。”

封逸闻言,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复杂寒凉的笑。

从云州之后,南国公虽然不能说完全信任他,却也给他托付了更多的信任,所以云州城的大小事不少都落在他的手里。

其中一个就是陆锦年。

楚瑜走的时候,并没有杀了她,而是将陆锦年交给了他,这是她的体贴,大约是担心之前陆锦年曾经对他不好,将她留给他处置。

但是,当年他为了接近陆锦年和为家族平凡,详细调查陆锦年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个女人,或者说她的家族有些地方很有些让人讳莫如深。

比如,当年的陆家和封家都算是明烈太女阵营的世家大族,但是最后,落得不好下场的只有封家,忠心耿耿的封家在宸王统治时期就没有落在好,而最后在兴平帝登基之后,竟以宸王党羽的罪名死在自己人手里。

可是当年的陆家,却仿佛左右逢源,宸王时期,他们虽然也受到了打压,但是并没有什么伤筋动骨之事,倒是兴平帝登基之后,很是得宠。

他这一查,就发现了一些异样的端倪——

当年的陆家暗中很有可能与宸王有所勾结,对南太后和明烈太女一系倒像是阳奉阴违,虽然这种情况其实普遍存在那些百年世家大族之中,毕竟能在激烈的一次次皇权斗争里,存在了这么多年,多少都是有些自己的能耐的。

比如——对敌对双方明里、暗里以不同的方式都示好,尽量谁也不得罪。

但是陆家能在宸王那个心狠手辣的疯子手里斡旋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想必不是一般示好就能做到的。

他这么一查,就发现很可能陆家给宸王充当了一种暗中走狗的职责。

比如,当年的苏家大小姐苏灵娘就是明烈太女的首席女官,也是个惊才艳绝、有宰辅之才的人物,嫁给了廉亲王,可见是极得南太后和明烈太女的信任、欣赏,她也确实没有辜负了明烈太女的恩宠。

一直在明烈太女与宸王的斗争里出谋划策,屡出奇谋,逼得宸王退避三舍,名声恶臭。

宸王极为厌恶于她,也曾派人刺杀她,奈何这位首席女官身边和明烈一样有重兵防守。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在一次重阳赴宴上,忽然莫名其妙地在路上失踪了,直到一年之后,她才又逃了出来,而那时她几乎奄奄一息。

后来才知她原来是被宸王抓了囚禁起来,逼她改旗易帜,这位苏女官受尽折磨,偏九死不悔,最后才寻了机会逃了出来。

而当年邀请这位苏女官赴宴的就是陆家家主。

虽然当时没有查出这陆家有什么问题来,但是封逸在看到这段历史记载时,心中便很有些异样。

此后,这位苏女官在府邸里调养生息,同时再次复出,为明烈太女担任军师,即使怀上了廉亲王的子嗣,她也不曾歇息过,殚尽竭虑。

然而一年后,她生下廉亲王唯一的女儿——秋念灵的时候,却也是明烈太女大势已去的时候,困守宫城与宸王成了犄角之势。

秋灵娘曾经策划了营救明烈太女的计划,计划极为惊险却也精妙非常,却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从此太女被囚东宫,而苏女官刚刚生下了小郡主秋念灵一个月,就从月子房里被宸王的人给抓走,这一次,宸王不在逼她改旗易帜,而是将她架上了法场。

身为明烈太女的首席女官和军师。

她要承受的是——千刀万剐之刑。

虽然封逸一直觉得宸王这种行为不像泄愤,更像是一种对被囚禁的明烈太女和仍然试图的恐吓威胁与精神折磨。

而苏灵娘,到底不愧是有女相之称的巾帼,从容就义,法场上含笑而立,三天要受三千六百刀酷刑,竟一声吭,最后第三天连行刑侩子手都颤抖着不忍,最终冒死一刀在她心口上,了断了女相英魂。

场面何其壮烈,在场百姓无不潸然泪下。

大雪纷飞之中,廉亲王抱着襁褓里的幼女跪在宫城前两日两夜,求宸王放过自己爱妻一条性命,最终得闻噩耗,昏倒在宫前。

最后明烈太女自焚,与宸王一同葬身东宫萤焰之中。

南太后在南国公、苏家老夫人的扶持下,掌下大权,扶持兴平帝上位,垂帘听政。

清算宸王势力,封家莫名因为宸王党羽的罪名,百年大族尽遭屠戮,南国公亲自下令抄看了他的家。

但明显更有疑点的陆家却青云直上,陆锦年甚至差点嫁了当时的烈皇子,成为太子妃。

竟没有人发现苏念灵的计划泄露风声,被宸王抓住的那个把柄,却是因为苏念灵传信的一个侍卫,因为实在太紧张,与友人在酒楼里喝酒误事,竟让宸王的探子听去了消息。

那个约侍卫喝酒的友人,看似与陆家无关,他着力细查,却发现那友人却是陆家家主的门生。

两次苏念灵那里出的纰漏都与陆家有关,这种事情,竟然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怀疑。

封逸当时,就忍不住冷笑了。

“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必是有心人为之才有了巧合。”

而陆锦年作为陆家报以最大期望的继承人,必定会知道许多内情和秘密。

果然,现在那个女人落到绝境之后,便开始想要保命的法子了。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对方抛出来保命的的诱饵,竟然就是这个消息——她知道楚瑜的父亲是谁?!

“走罢,去看看。”封逸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转身向门外而去。

监牢里,一阵腐败的臭味弥散在空气里。

一个干瘦的女子身影蜷缩在角落,手里捧着一个大碗,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碗里的饭菜,哪里还有当年牡丹御史的风范。

“若是有人与我说有一日,陆御史会沦落到这般地步,我一定会嘲笑对方脑子有问题。”封逸坐在凳子上,手里端着茶,轻品了一口,看着那个穿着囚衣的女子,淡淡地道。

那女子搁下了手里扒拉空的碗,差点被噎得翻白眼。

“要喝水吗?”封逸看着她,微微一笑,示意身边的人将茶水给陆锦年递了过去。

陆锦年喉咙里发出一种沙哑难听的声音:“多谢。”

说着她大口大口地将杯子里的水里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