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弱地晨光中,叶清玄小心翼翼地顶开了下水道盖子,看向外面的世界。他看到了嘈杂的菜市场,有气无力的扫地工人,还有一个身体粗壮,端着一盆脏水迎面泼来的中年女人。慢着,等等……脏水?
划拉一声,叶清玄被泼了一脸。这种熟悉的味道,这种熟悉的感觉,没错了,是烫过鸡毛之后的脏水……
可是他愣了一下,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真的出来了?!
在所有人见了鬼的眼神中,一个奇怪的男人从下水道里爬出来,抱着一条脏兮兮的大狗,手舞足蹈地欢呼着,简直像是重获了新生一样。
旁边被吓了一跳的中年农妇终于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开心的样子,许久之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不管我的事儿,这人脑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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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克拉夫特古宅,大厅。
萝拉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这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大概是吧……”
叶清玄苦笑,瘫软在沙发上,大手一挥:“别管那么多了,先给我弄点吃的,然后让我睡一觉。”
眼看他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和毫无歉意的神情,萝拉的神情顿时阴沉起来:“你当我这里是旅馆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还有,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这里带!把这狗给我赶出去!”
“嗯?”
叶清玄一愣,回头看向身旁的老费,老费也坐在沙发上,浑身脏兮兮,在萝拉最喜欢的那一条天竺印花绒毯留下了一堆黑印子,它正斜眼看着萝拉,爱理不理。
叶清玄的神情顿时苦涩起来:“说来你可能不信,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有它才有我!”
“……呵呵。”
萝拉明显处于暴怒的区间,神情阴沉,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的救命恩人还真别致啊!叶清玄你说瞎话能不能过一过脑子?”
“总之,信我得总没错,我真得快困死了。”叶清玄的一双脏手扶着萝拉的肩膀,在她的白衣上留下两个脏印子:
“先让我睡觉行么?其他事儿等睡醒了再说。”
“叶清玄,你胆儿真是越来越大了……”重度洁癖的萝拉气得眼皮直跳,挤出一个阴沉地笑容:“睡觉,行啊,要不要姐姐亲自来陪你啊。”
叶清玄顿时羞涩起来,挠了挠脸,嗫嚅着:
“这个……谢谢阿姨,不用了。”
嘭!
他的身体倒飞而出,滚到了门外去。
“叶清玄!!!”在原地,萝拉的头发已经在震怒中变成了雪白,尖锐地虎牙从嘴角伸出,眼带杀气,一片肃冷。
不管她脾气不好,换谁都要怒啊!
先是得知他深陷阿瓦隆之影,然后耗费了所有力量给他保命,紧接着坐立不安的枯等了一夜……好不容易看到他回来,还臭得跟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一样,还带着一条脏狗。
而且,一句谢谢都不说,自己一夜的忧心和等待都白瞎到那条脏狗身上就算了,而且还说出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饶恕的禁句。
不得不说,叶清玄这一张破嘴真是活该!
结果,等了半天,叶清玄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萝拉愣了一下,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他的脸。
在地上,叶清玄翻了个身,发出鼾声,睡得跟死狗一样。让人恨得牙痒痒,忍不住想要往那一张脸上踩两脚。
恩,萝拉踩了两脚之后,气消得就差不多了,抬头,喊了一声:
“山姆!”
很快,瘸腿的丑陋仆人就踉跄地走了进来,萝拉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沙发上的老费:“给它弄点吃的,带它洗个澡。
注意,你吃什么,它吃什么,只能吃得比你好,明白么?”
山姆的表情抽搐,用力地点了点头。
萝拉收回视线,弯下腰,拽起了叶清玄的裤脚。就这么拖着死狗一样的少年走上楼梯,一路上磕磕碰碰,最后终于推开了卧室的门,将他丢到了床上去。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臭死了!
她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卧室,还有自己的床,看着叶清玄的时候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许久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都已经不能用了,全换了算了。
既然已经破罐子破摔,那就不心疼了。她斜眼看着叶清玄睡得无比香甜的样子,然后感觉到自己也困了起来。
毕竟消耗太多,而且枯等了一夜。
她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离开,可走了两步,又不服气地转过身来,瞪了叶清玄一眼:凭什么我要去睡客房啊!这是我的卧室我的床!
于是,叶清玄踹到了边上,萝拉拉上窗帘,小心翼翼地展开了没被弄脏的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闭眼睡觉。
只是没有枕头,总感觉怪怪的。
过了一会,她自暴自弃地拉过来一条胳膊来,枕在脑后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正枕着一袋绝世好血,便心情好了不少。
她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