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又不是真的17岁,还要“家长”陪着。
江与城对她的拒绝恍若未闻,牵起她的手,抬脚迈上阶梯。
时间所剩不多,大部分考生已经进场,此刻外面的人也都正往各自的考场赶。一对成年男女走在学生当中本就显得特别,外形又过于亮眼,回头率很高。
收到第一个注目礼时,程恩恩还有点不自在,后来就彻底放任了。
反正她自己走在校园里也是要被围观的,有江与城在她底气还更足一点呢。
家长不允许进入考场,江与城只能送她到教学楼下。其他考生都在争分夺秒地跑步上楼,两人反而慢悠悠地停了下来,面对面站着。
“你去上班吧,我要进去了。”程恩恩说。
江与城淡淡“嗯”了一声:“没什么值得紧张的,考上北大就行,不用争清华。”
程恩恩成功被逗笑。
“去吧。”江与城说,“等你出来的时候,就会看到我在这里。”
程恩恩连点了四下头,转身跑到教学楼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六月份早晨的阳光恰到好处的明亮,他挺拔的身影立在光下,从容镇定。
程恩恩一路跑到三楼,心情轻快不少。
她是最后一个进入考场的,两个监考员瞧见她便催促:“来,赶紧的,只差你了。”
程恩恩把证件递过去,接受安检、摄像头验证。走向座位的过程,大半个教室的人一路目送,这次她一点都不怯场了,坐下来,向窗外的篮球场望了一眼,香杉树叶郁郁葱葱,□□点钟的太阳映照大地,一切都刚刚开始。
语文一直是程恩恩的拿手项目,今年的题并不算难,一切都在射程范围内,没有任何需要担心和忧虑的地方。如果硬要忧虑一下以示尊重,大概只能在“距离满分究竟差几分”上稍稍纠结一番。
这一场考试对她来说,就是找自信的,离开考场时她心情很放松,下楼的脚步也是轻快的。
还在楼梯上她便开始通过大门向外张望,隔离线外拥堵着一层一层翘首以盼的家长,人很多,程恩恩一眼就发现了站在树下的江与城,手里还撑着一把与他十分不搭调的粉色小阳伞。
他答应她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
程恩恩心底漫上来一阵细细密密的满足。
她走得很快,有个小胖子更快,从她身后窜出来,冲着树下一头扎了过去——他的妈妈就站在江与城不远处。
“考得怎么样?”
小胖子妈妈背着一个足有两升容量的保温桶,倒出来一晚解暑的绿豆汤,边关切地问。
江与城没问,程恩恩主动对他报告:“还行,这次的题不难。”
“靠,今年的语文难死了!”旁边那个胖胖的男生异口同声地说。
“……”
“……”
程恩恩扭头,小胖子也刚好看向他,四目相对,气氛微妙。
寂静了两秒钟后,程恩恩害怕打击到小朋友,改口说:“作文不难,其他还是挺难的。”
小胖子一脸复杂,闷闷道:“作文我都没看懂材料。”
“……”
“你也是来考试的啊?”小胖子妈妈惊讶地打量着她。
程恩恩的长相是很能唬人的,失忆期间的她站在这里大概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不过现在的发型和气质透着成熟感。
程恩恩现在已经看开,不觉得丢人了,从容地回答:“对。”
小胖子妈妈惊讶的表情没变:“你多大了?”
程恩恩张口正要回答,江与城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在夏日炽烈的阳光下带着冷清的质感。
“17。”
说完在对方从惊讶变成惊悚的目光中,揽过惊讶的程恩恩,撑着小阳伞走了。
程恩恩:“……”
程恩恩直接被领上了江与城的车,许久不见她,司机老张笑呵呵地格外开心。车直接开到了南汇公寓,江与城与她一同上楼,程恩恩一开门,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餐厅已经摆好饭菜,她走过去看了眼,认出是家里阿姨的手艺。她看向江与城。
后者十分自然地脱下外套,头也不抬地说:“洗手吃饭吧。”
程恩恩最终什么也没说,乖乖地走去洗手间。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一起坐下来吃饭,但十年的彼此陪伴,即便隔着几个月的生疏,默契和自然却不曾减少一分。
但吃到一半,程恩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看着江与城:“你怎么还有这里的钥匙?”
江与城面不改色地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
“……”